林懿丘这才从僵硬里回过神,她按住她手:“没事,是我……家里那边的人。”
她安抚地捏捏她手:“你先回公寓,我一会儿就来。”
谢忱不放心,可转头看林懿丘,她面上只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平淡。
目送谢忱走进校门,她视线转过来,那人微微俯身拉开后座车门,“小姐,我是来接您回去的。”
林懿丘站着没动,她没什么情绪:“孙秘书亲自来的啊。”
孙秘书做一个“请”的手势:“难为小姐还记得我。”
林懿丘睨他一眼:“当然记得,以前只要我犯了什么错,你哪次没和我妈告状?”
“……”
上了车,孙秘书同司机报一家私人会所的地名,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
但林懿丘直接拒绝:“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睡午觉。”她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这种假惺惺的形式上。
“你们对我什么安排,直说就好。”她望着窗外,先问林佩,“我妈没亲自过来?”
“林总公司有事。”
这说辞她听多了,说白就是不愿同她透露任何行程。
林懿丘觉得没意思极了,她手攥在一起,语速逐渐加快:“机票给我订了?什么时候的?”
“还没订,”孙秘书在前面恭恭敬敬答,“林总的意思是,等您好好考虑。”
“那她要你过来干什么?”
“保证您考虑的时间在这个月之内。”
她忍不住笑一声。
这的确是林佩的风格,手段强硬的面上一定要假慈悲一下,做做样子地告诉她:看,我给过你机会了。
这场母女对峙林佩胜券在握,甚至不用亲自现身,也不用吹响前进的号角,她就已然倒在起点上。
林懿丘眼神冰凉:“那你还不如直接月底过来押我走。”
孙秘书不接她这茬,他只按照要求,把林佩的话带到:“林总还让我告诉您,她得到消息,顾大公子那边正在考虑要将公司移去欧洲市场。”
他侧着身,观察她的表情:“您就算不愿回去,以后在B市也很难在碰见顾公子了……”
林懿丘心里一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明明前天,她发烧进医院,他还亲口安慰她:我不就在这,能去哪儿?
——他从不和她说假话。
林懿丘在心里加固信念。
她手攥得死紧,将情绪压下去,面无表情:“说完了吗?”
“说完了。”
林懿丘立刻去拉车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孙秘书见怪不怪,只在她阖门前说:“这几天林总让我留在这,您想好什么时候回国,我随时等您吩咐。”
-
时间进入六月尾声。
B市又下了场雨,水汽湿热,树木湿绿,整座城市罩在雾里一样。
这样的天气,像极了她去年初到异国,夏秋之交的景象。
从孙秘书嘴里听到顾承林要把公司迁去欧洲的消息后,林懿丘始终不能平静。
她不断告诉自己,顾承林不是不吭不响的那种人,如果真的要走,他一定会提前告诉她的。
可时间过一日少一日,每一天的流逝都像个引人遐想的黑洞。
想问又不敢问——她自己连快要回国的事都瞒着他,她又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去问他会不会离开B市,会不会离开她呢?
林懿丘一团乱麻。明明一个月前,她在每天在微信上和顾承林肆无忌惮地闲聊吐槽,可短短不过三十天,她这里就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终于,她再无法持续一个人的胡乱猜想。
林懿丘下定决心给顾承林打个电话。
然而电话拨过去,直到待机声自动停止,那边都没有接电话。
点开微信发消息,措辞许久还是作罢。
林懿丘呆滞地在公寓里坐了许久,她眼神惶惶不知道该看向哪。
最后视线移到桌面上。
她浑身一激灵,赶忙拉开手边的抽屉,翻出前几天手工作业评定后发回的她的手工作品。
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素白滢澄的一枚戒指。
林懿丘把戒指攥在手里,她又拿起手机,思索许久,她打给吴正宪。
那边接得比她想像的要快:“小林妹妹?”
林懿丘开门见山:“承林哥呢,他在你旁边么?”
吴正宪一愣,望一眼紧闭的会议室:“顾师兄在里面开会呢。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一会儿,继续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散会呀。”
“这个不好说,估计才刚刚开始。这几天大家都在欧洲做讨论会。”吴正宪听出她语气的不自然,“你是有什么急事?”
林懿丘手指攥紧手机,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寻常:“我听说,你们要……把公司迁去欧洲,是真的吗?”
吴正宪有些意外她怎么知道的这个事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师兄早和她说过了。
他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程总想把公司迁那边去。不过事情没定下来呢,还在商讨阶段。”
林懿丘手死死扣着那枚戒指:“承林哥也去吗?”
“这……欧洲这边受帝都牵制小,如果公司迁过去,顾师兄当然也要去的吧。”
听那边久久没有应答,吴正宪急了:“喂?小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