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丘手一下攥住衣角,呼吸微滞,“嗯。谢谢奶奶。”
老先生走去前面,内屋只剩了她一人。
视线瞄去眼熟的房门。心开始蠢蠢欲动。
一个月的自我脱敏一丁点用都没有,遇见和他相关的,心跳还是半点不由人。
林懿丘轻手轻脚过去,缓缓推开房门。
里面干燥的气息铺面而来,带着风干残留后的栀子花的味道。
她双腿有些软,手叩在门框上,在原地缓了许久才提步进去。
干束花摆在实木书桌上,靠着台灯摆着,里面还配了银叶菊和尤加利,整个色调显得清冷而素净。
视线顺着光线去瞄前面的红色窗台。她从前常常爬坐在上面瞅顾承林。
手掌往上面覆一下,窗棱被阳光照得温热她胸腔里的积压许久的情绪一点一点决堤。
那晚,顾承林即将出国,她就将自己似是而非的心思告诉过他。
——“我不想待在家,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认真的。我会去找你的。”
林懿丘拿起花束放在鼻下,味道一点点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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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B市已经入秋,雨从早到晚,绵绵不绝地下了一整个礼拜。
以致推门而入时,屋里的空气都染上湿濡潮意,有一种经年累月见不到阳光的滞闷。
欧洲那事之后,程璟生为自己的擅自决断找顾承林道了歉,顾承林没说什么。
M大那边开始了新的科研项目,公司这里也在重新推进,两方的进度都十分客观。
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想如常进行,只除了一件事。
林懿丘回国后,他给她打过无数个电话,是听着那边从关机变成了空号。
顾承林怎么可能不明白这种意图昭彰的警告。
是以,他才觉得分外紧迫。
因为他很难不承认,她的离开,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一并走了。
半夜醒来,顾承林下床找水喝。
他有些头重脚轻,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让他有些吃不消。
下楼去到厨房,他懒得烧水,直接拉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冰箱门开合间带起一丝风,他听见一点细碎的纸张飘落的声音。
他下来时没开灯,此刻仅有的光源,是冰箱里的照明灯和前面落地窗外的冷月秋光。
顾承林借光去看,一下愣住了。
眼熟的成绩单躺在地上,当时粘上去的胶水已经干枯失效,这么一动就顺力掉了下来。
他弯腰去捡。
上面一排排熟悉的蝇头小字,翻过来,还是那张一寸的彩色登记照。
冰箱门开着没动,里面澄黄的光亮和冷气一并漫过来。
他拇指抚过照片处,上面的小姑娘定格的笑容很是乖巧可爱。
那笑钻进他心里,这一瞬带起来无数美好的曾经,顾承林忍不住跟着扬扬嘴角。
然而抬头望向客厅,眼前只有黑沉的昏暗,铺天盖地。
而从前光照进来的地方,现在也没有了。
半杯冰水下肚,顾承林拿着成绩单上楼。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他推开林懿丘从前的房间。
里面的陈设他没动过,有时请家政来收拾,这间房也被特地叮嘱不准动。
推开房门,桌面上那张薄薄的银行卡还留在上面。
此刻,成绩单也被摆在了一起。
顾承林眼眸微垂,目光很淡,瞧不出视线落在了何处。
心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念头,如暗夜里蹿起的一丝星火。
抽了几根烟,他起身去走廊尽头洗把脸。
林懿丘的房间里没有自带的独立卫浴,这间盥洗室也就一直都是她在用,他很少过来。
摁亮顶灯,他抬手去拨水龙头。
冷水“哗”的一声倾泻而下,流水淌进手心,几滴溅在他的手臂上。
刚把脸打湿,要抬眼去找毛巾时,顾承林倏地顿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镜子下的小格间。
那里摆了一些女孩子护肤用的瓶瓶罐罐。
各色瓶身间,里面有东西折射的光线。
顾承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直到小心拿开遮挡物,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顾承林胸腔缓缓起伏,一种无法忽略的惊喜伴随这数月的焦灼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心中轰然——
那是一枚,精心打磨的,素白戒指。
第40章 “迟到半节课,记旷课一……
林懿丘这一年过得很是艰辛。
帝大附中是帝都师资最强、升学率最好的高中, 复读班里黑压压五六十来号人,每张桌上累着半米高的复习资料,高强度的学习全年无休, 睁眼闭眼都是刷题。
在这里, 没有笨人, 没有懒人,所有的话题也都只围绕学习相关。
林佩将她塞到这里来,必然是打定主意要她考国内的大学,并且以后,估计都会限制她出国的自由。
林懿丘没有任何反抗,她知道, 如果想彻底改变现状, 唯一的方法, 就是通过高考考出去。
为了这个信念,她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前赶,在环境的磋磨下, 一点一点重塑自己。
——毕竟她真的不甘心,自己和顾承林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