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助理居然当着我的面,睁着眼睛睡了一觉。
这让夏彤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她正准备好好地报复一下,桌面上的座机忽然响了,按下接听键后,是王小曼的声音:
“夏总,董事长来了,说等一下要在 20 楼的会议室开会,让您也过去。”
…………
夏彤到会议室时,办公室的郑总和法务部潘首席都已经到了,两个快 50 岁的男人,见到夏彤进来,起身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夏总。”
夏彤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在会议桌的一端坐下,她刚一落座,办公室的郑总就讪讪说:“有半年没见到董事长了,忽然有些紧张。”
夏彤点了点头,过了今年,她的父亲,金城集团的董事长夏军生就要满 66 岁了,虽然对于企业家来讲,66 岁算是正值壮年,但夏军生的身体一直不好。头几年,刚过六十岁,就念叨着要退二线,把公司交给夏宇。
不过夏宇实在是不成器,刚干了两年 COO,就帮公司顺利地亏损了几千万。
夏彤从沃顿商学院毕业那年,公司的几个股东逼宫夏军生不成,在董事会上大败。之后他们就与竞争对手里应外合,想要恶意收购金城,强行踢夏军生出局。
那一阵子,夏家风雨飘摇,最后是夏军生通过夏彤在商学院的同学,联系到了 A 投行的高层,有了投行在并购中做“白衣骑士”,夏家这才得以绝地翻盘。
之后夏彤便接替了夏宇的位置,出任公司的 COO。
出身商学院的夏彤并没染上那些“资本永不眠”的毛病,接任 COO 之后,没去搞“来钱很快,挨揍也特狠”的金融投资,而是老老实实地听取公司元老的意见,扎扎实实做产品,搞服务。
于是,这四年以来,公司的业绩增长,虽然肯定是不如 A 股那些著名的“妖魔鬼怪”,但也是稳中有升。
财报健康,股价健康,夏军生也逐渐放了心,之前搁置的退二线计划,又提上了议程。
就像郑总刚刚说的,这半年来,夏军生都没怎么来过公司,至少没有这么一大早就到公司的时候。
然而郑总随后说的话,就纯粹是在“ 装蒜 ”了。
“也不知道董事长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
夏彤平静地看向他:“郑总不知道?”
郑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意识到这次的“白莲花”装得有些过了。毕竟公司的办公室,就相当于朝廷的东厂。你一个东厂的总管,村头儿王大爷昨晚跟哪个寡妇睡的,你说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皇太子今晨长安街醉酒纵马, 村头儿王大爷都能听到消息,你还说你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夏军生推门走了进来,他穿一件博柏利的深蓝老头衫,下身是卡其色的宽松短裤,和一双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皮带凉鞋,看起来不像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反倒更接近于街边下棋的大爷。
然而夏军生往那儿一坐,重重地呼了口气,法务和办公室的老总便立刻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今天早上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郑总和潘首席都点头。
夏彤看了郑总一眼,心想你刚刚还说不知道。
“夏彤呢?”夏军生问。
夏彤正了正身子:“我也知道。”
夏军生双手抱胸,把手肘搭在桌面上:“那就交给你们了。小郑你去联系媒体,车可以报道,人不行。如果你处理不了,就让潘律师发律师函。”
两人点头称是,夏彤却没说话。
夏军生眯着眼问她:“夏彤,你看呢?”
夏彤说:“我看,这是夏宇的私事,不该由公司出面处理。”
夏军生问:“夏宇不是公司的监事吗?”
“是,但这句话,该在出事之前,用来问夏宇,而不是出了事,用来问公司。”夏彤看向夏军生,“他先要对公司负责,我们才能对他负责。”
夏军生猛敲桌子,粗重的声音像是闷雷般响起:“谁要对他负责!我们是要对股东负责!!!”
郑总和潘首席被这一声喊吓了个激灵。夏彤没有太大的反应,但脸色也有些发白。
父女两人冷着脸,都不再说话,屋内也就尴尬地沉默下去。
负责法务工作的潘首席倒是无所谓,但办公室的郑总就不一样了,调节气氛,溜须拍马,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于是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
“这个,夏总也是好意,她是站在首席运营官的角度,怕公司的商誉受到质疑,这样吧,我和潘首席先行动起来,媒体那边我现在……”
夏军生忽然开口:“夏彤,夏宇是个混蛋。你和他争什么?你要是想和他争,那你也别干了。”他直视夏彤,冷冰冰地问,“你还干吗?我问你话呢,还想不想干。”
夏彤点了点头。
夏军生却没罢休:“不会说话吗?你长嘴干什么用的?”
夏彤咬了咬牙,说:“干。”
…………
从会议室出来,夏彤憋了一肚子的火,走起路来都比往常快了几分。她本来做了一系列的计划,准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方晨的电量耗尽,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可被老爸骂了一通后,她忽然就没了兴致。
“唉,夏宇出车祸,本来是件喜事的。”
夏彤本已决定,今天先放过方晨,等明天心情好些,再与他“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