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自家门口,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门口特别热闹。有两拨人正在推搡,其中的两人正是他的祖母和父亲。
林右琅急忙追上去:“大家别打,赶紧分开!”
没有人听他的话。
该推还是推,该打还是打。林母下手很重,一伸爪子就将一个年轻人的脸上挠出了几个血道道。
那年轻人本来顾忌她年纪大怕闹出人命,不敢下死手,边打还边让。挨了这一下后,气急败坏地伸手掐住林母脖子。
很快,就掐得林母直翻白眼。
林元铎见状,睚眦欲裂,飞快扑上前:“娘!”
他往前扑,身后的人狠踹了一脚。
扑出去的林元铎挨了这一下,收势不住扑倒在地,鼻子撞在坚硬的地上,瞬间鼻血飞溅。
林右琅这边要顾着祖母,那边还想扶起父亲,钻入了人群中后,围殴林家以为他要帮忙,抬手就揍。
可怜林右琅只喊了一句,就被众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几息后,众人退开,林右琅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满脸青紫。
“还债!”
为首的人冲着林元铎恶狠狠吼道,伸手一指宅子:“你他娘的竟然敢骗人。我就说凭这个小院借不到那么多银子,你保证一定会按时还上,我才借给你的。现在这宅子竟然是别人的,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林元铎捂着鼻子,怕他们再动手,急忙解释:“这宅子真是我的,我借的债我认,从来没想过要赖账。否则,我早就搬家了啊。诸位别动手……”他抬手止住,缓缓往后退:“有话好好说,那银子我肯定连本带利还上,绝不拖欠。”
众人也不肯依。
有这个宅子在,就算林元铎一分不还,赌坊也不会亏太多。可宅子都没有,他们平白无故借人二百两,就凭着林元铎如今做的事,只怕这辈子都还不上!
这银子呢,还是得挤!
努力挤挤,总能挤出来。
为首的那人恶狠狠上前:“限你三日之内连本带利还上。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语罢,又呸了口水,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林家门口一片狼藉,周围的邻居都不敢上门帮忙。
开玩笑,这可是两三百两,林家如今肯定还不上,谁要是沾了手,万一也被赌坊追债怎么办?
那些打手可不讲道理,比如今日,上门来一言不合就动手,普通百姓哪能打得过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等到看热闹的人都离开了,林元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龚莹莹才蹑手蹑脚从大门口出来,跑到受伤最重的林右琅面前:“夫君,你怎么样?”
林右琅胸口疼痛无比,呼吸都在痛,面色煞白,根本说不出话,听到她问话后,根本也不搭理。
看他趴在地上无声无息,龚莹莹眼泪直流,伸手就去推:“夫君,你别吓我。”
林右琅身上的伤本就多,她还刚好碰到伤处,痛得他呲牙咧嘴,怒斥:“给我滚开。”
语气很不耐烦,龚莹莹当即眼泪落得更凶。
刚才是怕的,这会儿则是被吼出来。
林母咳嗽半天,缓过来劲,连滚带爬扑到孙子面前:“右琅,你怎么样?”她哭嚎着大喊:“你们谁帮帮忙?那我们家请个大夫……”
众人不敢沾手,不过,也还是有人看不过去,悄悄吩咐人去了医馆。
这边林家人把林右琅扶进门,大夫已经到了。
“肋骨断了两处,应该还伤着了肺腑。”大夫长长叹息一声:“先养着吧!”
林母急切问:“我孙子的伤严重吗?”
大夫沉吟了下:“只要不发热,又没有大碍。”
龚莹莹急了,下意识追问:“万一发热了呢?”
大夫开始配药,闻言瞅她一眼:“那就得请我,或者别的大夫过来再看。”
对于这个回答,林家人愈发忐忑,龚莹莹脱口问:“他会不会……”死?
最后一个字虽然没说出口,可未尽之意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大夫摇摇头:“不好说,总之,若是发热或者他呕吐,就得请大夫过来。”
车夫去拿药来熬,林母滑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这些杀千刀的,都要把人打死了,衙门他们为何不管?老天无眼,我孙子那么好的人竟然受这样的劫难……贼老天你睁眼看看……”
声音很大,周围的邻居都能睡。
林父最烦母亲撒泼,这又得不到丝毫好处,也不能解决办法,除了让人焦虑之外,还费嗓子和精力。他皱眉道:“娘,别嚎了!”
龚莹莹缩在一旁轻声哭,眼看祖母想起身因为太过伤心又摔倒在地,急忙上前去扶。
手刚碰着林母,就被她一把推开。
林母看着坐倒在地上的龚莹莹,怒不可遏:“你别碰我。你这个灾星,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不会落到如今地步,我儿子帮了你们母女那么多,你们可倒好,恩将仇报。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老娘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她伸手指着门口,怒目圆睁,像是看着仇人。
龚莹莹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得浑身发软,嗫嚅着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嫁,当初阴差阳错……”
“我呸!”林母一大口唾沫吐在龚莹莹脸上:“你个不要脸的,你再说这种话?我都听说了,你跟右琅圆房的时候被人下了药,那屋子都是你在打扫,下药的人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你还好意思说阴差阳错?我看你是处心积虑,想要害我们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