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笑非笑:“你们这对野鸳鸯只剩下一具焦尸,压根辨认不出容貌,说你们俩死了,我本就心生怀疑。加上后面发生的这许多事,结论不言而喻,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认为你们会亲眼看着,所以发现莹莹有孕之后,就让人去外面抓你们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中了。”
褚修羿拿过她的手揉了揉:“别老撑着,累!”
秦秋婉冲他温柔一笑,二人对视间,情意流转。
落在林元铎眼中,就觉得格外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他和曾经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相守,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甜蜜。两人身无分文,要想法子找东西吃,还得自己做饭,住在破败的小院里,再多的情意也变成了灰头土脸,两人甚至还吵了几架。
谁家夫妻都要吵架,和他们不同啊!他们年少相知,多年相爱,只是苦于不能相守。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这才短短一月不到,怎么就两看两相厌了呢?
越是到后来,林元铎越是清楚。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方秋意。
他喜爱的,只是记忆中那个乖巧娇俏的少女,并不是现在这个嫁人后生儿育女近二十年的妇人。
而方秋意其实也后悔了,她离开之时刚被和离,照她的年纪和容貌,再嫁的人就算不如龚昌,至少也要比欠一屁股债务的林元铎要好得多。
两人东躲西藏,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还要为生计发愁,穿得破破烂烂,还得自己亲手生火做饭。关键是还吃得不好……两人得以相守之后,简直没有一样如意的事。
两人刚到那间小院,方秋意就后悔了。
过了这一个月,她更是悔上加悔。
一步错,步步错,她当初就不该和林元铎来往那么多年。早该成亲之后一刀两断!如此,她如今还是龚夫人,哪怕家里的生意没有赚得那么多,日子也总能过的。
此时看到伴在楼玉蓉身边的年轻男子,她眼中忍不住伸出一丝艳羡来。
长相好,家世好,待人温柔,还是独独待一人温柔,这才是她想要的如意郎君!
“什么野鸳鸯,你说话太难听了。”当着龚昌的面,方秋意还是挺顾忌的。
秦秋婉扬眉:“孤男寡女在一起躲躲藏藏这么久,说你们俩清清白白,谁信?大家都是饮食男女,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敢承认的?”
方秋意:“……”
林元铎:“……”
两人克制多年,确实忍不住动了情,发生了和夫妻一样亲密的关系。
但是,要说此时他们对对方的感情还如曾经,那就是笑话。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都得到了,发现对方也不过如此!
“你们俩这一死,把所有的债务丢给我们婆媳俩,也忒不厚道了。”秦秋婉看向门口的护卫:“你们去赌坊一趟,告诉他们这个惊喜吧!”
于赌坊来说,大概只有惊,没有喜。
呈现如今的情形来说,林元铎真的死了才好,无论是龚昌还是楼玉蓉,还得上这里债的可能都很大。
可是林元铎……就是把他称斤卖了,也还不起。
别说利息,本金都收不回来!
林元铎面色苍白:“楼玉蓉,多年夫妻,你何必这么绝?”
楼玉蓉摇摇手指:“于我来说,除了家人之外,只有银子最重要。你想抢我的银子,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情义可讲?再说,你要是有那玩意,会处心积虑让我帮你还债?”
林元铎被怼得哑口无言。
方秋意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龚莹莹见事已至此,想让别人还债是不能了,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劝母亲别和欠了那么多债的林元铎在一起。
事实上,她如今还是林家妇……母女嫁父子,到底好说不好听!
“娘,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龚莹莹上前拉着母亲的手:“我好想你,你不知道,你不在了之后,他们都欺负我。尤其是长安母子……”
龚昌听到这话,满脸不悦:“胡说什么?”
龚莹莹反问:“难道不是吗?他们来了之后,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以前我还是你的乖乖女儿,现在你当着外人的面也要斥责于我!爹,长安是你亲儿子,我就不是你亲闺女吗?你要为了他赶我出门吗?”
那倒不至于。
且不说龚莹莹如今是楼玉蓉的儿媳,这门关系若是联络得好,与他的生意有大益处。
就算龚莹莹最后做不了林家妇,做不了楼玉蓉的儿媳,也还能改嫁。凭她的容貌,嫁的人家不会差到哪去,总之,对家里多少会有助益。
龚昌此人,为了银子能忍耐妻子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十几年,一个闺女而已,他还不至于非要把人赶走。
不过,他对待女儿的态度,确实是在长安母子进门后越来越不耐烦。
可是,也不全是因为母子俩。
龚莹莹自己也不争气啊,好好的人生,愣是被毁得乱七八糟。其中固然是因为楼玉蓉针对,可路是自己走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她若是费心讨好,楼玉蓉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啊!
“我不赶你出门,可你带着男人在娘家住,到底好说不好听,今日之后你就给我搬出去!”
龚昌心里清楚,人死债消,如果林元铎和方秋意这对鸳鸯真的死了,楼玉蓉在多年之后兴许会想起林元铎的好来,两人毕竟多年夫妻,又育有两个孩子。再说,林右琅眼看命不久矣……等孩子一死,身为母亲的定然会常常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