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陈父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明明知道她不喜你,为何还要凑上前?”
周氏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你以为我想去吗?还不是那边追得紧,消息要是传开,以后宝儿的亲事怎么办?”
“慈母多败儿。”陈父恨恨道:“老子卖了几年猪,不够他一天挥霍的。我想要收拾,你还要宠着,现在闯出祸来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周氏哭得越发厉害,要是由着男人训斥,至少得念上一个时辰,实在是儿子这一回闯出的祸非同一般,她哭道:“你再要教训我,你先帮我请个大夫吧,我要痛死了。”
陈父摔门而去。
周氏听到这动静,就知道他在生气。不过,那又如何?
至少他还是去请大夫了,证明他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
一刻钟后,陈父带着大夫回来。
大夫上前仔细查看过,又把了脉,道:“伤得不重,慢慢养着吧!”
陈父也不认为这伤有多重,一来大女儿没有多大力气,就算下了狠手,也不会有多大的伤。二来,如果真的伤着了骨头或是内里,周氏根本不可能独自走回来。
“要配药吗?”
大夫想了想:“只能配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其实不用喝也成,过两天就不疼了。”
等到大夫一走,周氏立刻发现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太对。
她尴尬道:“刚才真的很疼,我以为自己受了内伤……”
陈父冷哼一声,伸出手来:“拿银子给我。”
周氏讶然:“做甚?”
“你不做饭,我就饿着吗?”陈父面色难看:“老子饿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 ,回来还要伺候你。赶紧的,我要出去喝酒。”
以前陈父确实会时不时的出去喝酒,可如今情形不同,家里欠着这么多债,银子怎么能这么挥霍?
“别去了。”周氏缓缓坐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想做就别做。”陈父动了真怒:“赶紧拿银子。”
见状,周氏不敢再劝,抖着手掏出一把铜板,正打算数,陈父已经一把接过。
周氏见状急了:“我们还得还债,你倒是省着点……”
“省个屁。”陈父气不打一处来:“我一天累死累活,连口顺口的都不能吃,我是你们母子的长工吗?”
说着,抓起铜板,再次摔门而去。
周氏坐在床上,有些无措。却见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陈宝忐忑地进了屋:“娘,您和爹吵架了吗?”
周氏心疼儿子,但也恼恨他闯出的祸:“都是因为你。”
陈宝一脸歉然:“娘,儿子也是想让您过好日子。谁知道……”
“你蠢不蠢?”提起这事,周氏瞬间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伸手掐住他的耳朵:“要真有那么好的生意,轮得着你做?”
半个月前,镇上来了一个货商,拉着十几车粮食和杂货,说是东家在府城生意做不下去,要把这些东西处理了另寻出路。一两银子一车,着实划算得很。
当时还在镇子外,陈宝和几个玩伴刚好碰上。他粗略地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好东西。当即就动了心,他倒是想谨慎一些,几个人合伙,可那几个玩伴要么不愿意,要么拿不出银子。
陈宝看着那些货物实在眼馋,想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扭头就回来拿银子。
回到家翻了个底朝天,只拿到了七两,可那边足有十三车,他还差六两,人家又不肯分开出货。
他立刻就想到了借,可镇上这些人家都不富裕,借几个铜板还有可能,借几两银子……他爹开口只怕都不容易。
最后,其中有个玩伴出了主意,让他去镇东边的赌坊借。
有陈父的名头在,他这里拿到了银子,顺利接到了货物。
等把人送走,他想找人把货物运回镇上时,不知怎地,搬回来的东西就成了一堆石头,只有半袋子米和两三袋不值钱的陶瓷罐。
当时从赌坊借银子的时候,他想着很快就能回本,转手就能赚钱。画押的时候也没仔细看,等回过神再去瞧,发现他五日内就得把银子还清,借六两还十两。
若是还不上,每天得加一两银子的利钱。
一个月后,他们就会上门追讨。
他当时就傻了眼。
年轻人都好面子,出了这种事,陈宝不敢告诉家里,还让几个玩伴也帮着保密。一眨眼过了四天,眼看就到了还债的日子。
陈宝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也实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便试探着告诉了双亲。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陈父想要追根究底都很难。总之摆在面前的就是那一大堆土和石头,还有一张借据。
很少去府城的,他拼着一天生意不做,也跑去衙门报了官。
可陈宝连人家的长相都记不住,又过了这么多天,想要追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衙门的师爷在记录此案时,满眼都是怜悯。
陈父还拿出了那张借据给师爷看,说赌坊利钱太过。
师爷当场就说了,只要按了指印,那就得按字据办。并且,陈宝已经满了十四岁,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所以,父子两人只能回来凑银子。
陈父如果真的豁出去脸面不要跑出去一家家借,可能也凑得齐,但是陈宝一天天大了,想看就要娶妻生子,他不想让家里欠这么多债。所以才跑去找了陈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