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知道自家男人对母亲的敬重,便也没吭声,还贴心地送上了帕子。
等到烟雨的手净完,胡敏依以为终于能坐下了,没想到又有丫鬟给她递上了筷子和一个小碟。
关于这事,母亲也说过。
这个小碟不是让她吃饭,而是让她帮着给婆婆布菜的。
这些事情,本来出身一般的胡家都不知道,是两家定下亲事之后,胡母特意找了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打听来的。
胡敏依很饿。
她不想布菜,只想坐下吃饭。
想到这里,她责备地看了一眼边上的男人。
谭启郎正和母亲低声说笑,没看到她的眼神。于是,胡敏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面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她心里渐渐地生了怒气。忍不住轻踢了一下谭启郎,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道:“你早上为何不让我多吃?”
谭启郎伸手一指最中间的两盘菜:“这是母亲特意为我们做的,你一会要多吃点。”
胡敏依从上菜时就发现了,桌上有两盘菜看起来就不如其他的有食欲,偏偏又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关键是也不是什么珍贵的食材,此时听了谭启郎的话,这才明白了其中关窍。
她心里对这个婆婆生出了些许不满,但又不能反抗,于是,她抬手去夹。
筷子还没碰着菜,就听婆婆不悦道:“这是我做给你们夫妻吃的。”
胡敏依:“……”
于是,她只能去夹旁边的。
要说这婆婆守规矩吧,偏偏在说话的时候跟儿子闲聊,两刻钟过去,饭菜基本没动。要说她不守规矩,偏偏又要让儿媳伺候。
要紧的是,胡敏依早上没吃,现在是饿着看别人吃着闲聊。
眼看烟雨半天不吃,胡敏依忍不住出声问:“娘,我好饿,能坐下么?”
烟雨回神,恍然道:“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赶紧坐下吃,别饿坏了。”
胡敏依坐下一顿狼吞虎咽,大概是因为太饿,已经凉了的饭菜也格外可口。
看她吃得快,烟雨皱了皱眉:“你在府中也这样吃吗?”
胡敏依茫然抬头,点了点头。
烟雨一脸不信:“那女人就没说你?”
“没有啊!”胡敏依看了看手中的碗:“除了食不言,婆婆并没有挑剔我。”
烟雨听了这话,瞬间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合着贺玉娘没说,到了她这儿就是挑剔?
不过,有些事情不说也不行,她语重心长道:“敏依,你是郎儿的妻子,他平时来往的都是斯文的书生,有些还是秀才,甚至是举人。他们都很懂规矩,你这样是吃相,会让他丢人的。”
胡敏依:“……”
她看了一眼谭启郎。
谭启郎颔首道:“娘说得对。”
胡敏依本来出身普通人家,从小没学过规矩,加上和谭启郎感情很好,说话做事便没那么谨慎。今日到了这里,已经受了委屈。
烟雨给她立规矩就立规矩吧,偏偏还一副没想起她没吃饭因此才忽略了了模样。
虚伪!
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盘子一空,立刻就贴心地添上各种菜色,烟雨怎么可能看不见?
眼看连谭启郎都站在母亲那边不肯帮自己说话,她愈发委屈,连碗中的饭菜都变得味同嚼蜡。
胡敏依不太会掩饰,烟雨瞬间就感觉到儿媳兴致不高,应该是自己话说太重,让她不高兴了。
用过膳,她又苦口婆心地劝:“我是真心为了你好才说这么多的。”
“娘,我明白。”无论是因为烟雨是长辈,还是因为自家男人,她都不能反驳。
用过膳,母子俩又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胡敏依贴心地送上茶水,候在一旁。
一整天,胡敏依暗中偷瞄了不少次日晷,心里盘算着回城的时间,只觉得煎熬无比。
上了马车,烟雨又拉着她殷殷嘱咐,等到马车终于挪动,胡敏依着实松了一口气。
回到府中,两人早早歇下。
翌日早上天不亮,谭启郎就起身出城。
若是以前,他不用折腾这一场,起床时忍不住道:“你还是住在郊外的好,到时候等我得空,咱们还能出去踏青游玩。”
胡敏依没有吭声。
踏青游玩是好,但整天面对着烟雨……虽然才一天,她却着实心累。
送走了人,又回去睡了一觉。
秦秋婉看着对面的胡敏依,笑着问:“昨天出去玩得如何?”
上一次,她在池塘边的房子里听到烟雨和谭迁抱怨说不能亲自接受儿子跪拜。
昨天谭启郎好不容易得空,肯定会特意带着胡敏依前去敬茶,看这模样,应该是相处得不太好。
想到此,她笑容愈发温柔:“我们去哪玩了?中午吃了什么?”说着,又贴心地递上一碗鸡丝面:“昨天看你早上都没吃,今儿我特意让人做了。”
和昨天的烟雨比起来,面前的婆婆才真的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辈,她端着那碗面,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们随便转了转,中午就在路旁的茶棚里吃了粗面,味道不太好,我都没吃完。”
秦秋婉笑意盈盈:“依我看,就算出去也没必要去郊外踏青,就在城内挺好。买点东西听听曲儿,或者去看看戏都挺好,到了膳时,就到各家酒楼去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