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气炎热,长安被晒得满脸潮红,心下又着急,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听到谭启郎斥责于他,秦秋婉很是不悦:“外头那么多人,你让他飞过去吗?”
听到母亲斥责,谭启郎满脸惊讶。
母亲竟然会为了一个车夫斥责于他?
“娘,我只是太着急……”
“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得到,再着急也不能这样催,万一马车伤着了人怎么办?”秦秋婉伸手一指外面的书生:“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读书人,万一让他们受了伤,耽搁考试事小,若害得人一辈子不得再进考场,你内疚不内疚?”
谭启郎心里有事,被训了也没想着反驳,掀开帘子一直紧紧看着外面。
事实上,他看的是身后的红色马车。
可千万要错过才好。
可惜,外头的人太多,想要出去的马车排成一列,别说错过了,连错开都不能。
一刻钟后,马车挪到了百米开外,这边人虽然还是多,但比起方才,已经算是稀少了。
谭启郎心下一动,吩咐道:“我有点头晕,好像中了暑气,先去医馆瞧瞧。”
长安回头来看秦秋婉神情。
秦秋婉可不想让他糊弄过去,斥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媳妇从郊外赶了半天的路过来,她人还在后面,你再疼,也等上一等。”
谭启郎就是不想等她,顿时眼睛眉毛揪到一起,一脸痛苦模样:“娘,我的头好疼啊!”
秦秋婉伸手帮他捏了捏,用上了巧劲,捏得谭启郎痛得呲牙咧嘴。她看向后面被夹在人群里的红色马车,道:“那个车夫不行,半天出不来。长安,你去帮忙。”
谭启郎:“……”
他心里只期盼着亲娘自己下了马车避开才好。
烟雨身形瘦弱,又穿着宽袍大袖,料子还是新到的浣纱,这一身值十多两银,贵重不说,挤在人群里她大概要走不动。
兴许还会被人顺手牵羊把头上和手上的首饰偷走,所以,她是想着等到人少一点的时候下了马车,再想法子出城。
胡敏依倒是想出声让她下去,可看到她不悦的脸,立刻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烟雨心里又憋屈又烦躁,加上天气闷热,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每一次遇上贺玉娘她都要退让,她真的真的受够了!
但为了儿子,她只能忍。
烟雨着急下去,可马车卡在人流中动弹不得,她要是就这么下,很可能会被人踩。
她掀开帘子,焦灼地看着人群,努力寻找自己跳下去的契机。
却见一位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挤回来,直接跳上了马车:“夫人让我来接你们。”
说着,就抢过了车夫手中的缰绳。
车夫傻了眼,下意识回头去看烟雨神情。
烟雨先是一愣,抬眼看到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路旁,心下顿时焦急起来。
“我要下去。”
长安头也不回:“夫人别着急,咱们到人群外等。”
烟雨:“……”等什么?
等着被贺玉娘拆穿么?
她怒吼道:“停下!”
长安倘若未闻,他正认真看着马车两边的人不停地喊:“大家小心,小心一点!”
半刻钟不到,马车挤出了那条街,停在了秦秋婉面前。
烟雨下了马车之后,拎起裙摆就想溜。
秦秋婉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宽大的袍袖:“这位夫人,人多杂乱,可不好这么乱跑。你又这样一身衣衫,很可能会绊倒自己。既然你儿子和我儿子是同窗,你们又是邻居,我陪着你一起等。”
烟雨:“……”
她儿子就在旁边的马车里,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不会有人上前来认娘。
“他不让我来,我怕他生我的气。”烟雨心下一转,谎话张口就来:“我还是自己回去,在家里等他好了。”
“你来都来了,折腾这么大半天,就一起回吧!”秦秋婉看向身边木着一张脸的胡敏依:“我儿媳他们今天可能不回,你搭你儿子的马车刚好……”
烟雨飞快道:“我有银子,自己另找一个。”
秦秋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你一看就不太出门。像你这身打扮,又是去郊外。若是随便找马车……那不是擎等着被人抢?”
她死死揪住她的袖子:“你放宽心,我陪你一起等。”
烟雨连假笑都笑不出了,电光火石间,她又想到了一个理由:“我儿子兴许已经离开了。”
她看向马车中沉默不语的谭启郎,问:“郎儿……谭公子,你有看到我儿子吗?”
谭启郎比谁都怕烟雨身份暴露,闻言立刻接话:“我没太注意。不过刚才出来的时候,他是走在我前面的。”
言下之意,人已经走了。
烟雨又想要溜,秦秋婉把她的袖子揪住:“你儿子叫什么名?”
烟雨扯了好几下自己的袖子,始终扯不出来。到了此刻,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儿媳的话换一身简便的衣衫……若是换了,她指定已经溜进了人群。
“你快说啊!”秦秋婉伸手指着自己边上的丫鬟还有长安:“我让他们俩去别的路口喊名字,如果你儿子听见,就能找过来了。”
烟雨:“……”她也想知道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儿。
心里一慌乱,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编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