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富看着她半晌, 忽然挥退了随从,压低声音问:“谁让你问我那姓林的女子的?”
“没有谁, 只是随口一问, 客人既然不认识, 是我冒昧。”秦秋婉面色淡淡:“客人,我们母女还得赶回外城去,真的要打烊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钱富自然是不满的。他沉下脸:“我是也很有诚意的, 你尽管开价。”
“方子不卖。”秦秋婉语气笃定,又道:“客人若是实在喜欢,可以定一年, 我每日会让人给您送到府上,价钱进来便宜。”
钱富冷哼:“你看爷像是缺银子的人?”
要是不缺,暗害钱海生做甚?
秦秋婉心里这么想,面上一派淡然,道:“那就不便宜,我还多收您一份跑腿的银子。”
钱富噎住。
“你就开个价。”
秦秋婉一脸无奈:“我们母女以此为生,方子不卖,自然开不了价,您是在为难我。”
钱富若有所思:“这样吧,你把方子卖给我,我不拦着你继续再此开铺。”
相比起先前的买断,算是退了一大步。
“不卖。”无论钱富买方子的用意为何,秦秋婉都很乐意给他添添堵。
钱富怒极。
他咬了咬牙:“你不就想逼我承认我和姓林的认识么?”
沉吟了下,道:“我认识她,她要是想见我,你让她在这等我。”
秦秋婉一脸莫名其妙:“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钱富上下打量她,忽然眯起了眼,问:“你从哪儿得知我认识这样的一个人的?”
恰在此时,外头又停了一架大红色马车,上一回来过的丰腴夫人带着一位容貌身形都与她很是相似的夫人前来。
后者一脸愤怒,进门后眼神审视地打量秦秋婉浑身上下,手挽上钱富隔壁,语气讥讽道:“老爷,妾身听说你近来喜欢吃点心,莫不是又换了胃口? ”
从她的神情和语气里,不能听出妒意。大概是听说了钱富每天都来,以为他又看上了别人。
她一出现,钱富眉眼间就闪过了一丝厌恶和不耐,只是极好的掩饰住了,温言道:“夫人误会了,这家的点心味道实在好,我就想着干脆把方子买过来。价钱始终谈不拢,这才经常过来。”
钱夫人满脸不屑:“点心而已,再好吃也只是闲暇时的小吃,抵不了饿。”
这是话里有话啊。
钱富笑容僵硬了一瞬,勉强笑道:“夫人,这家客人挺多,若是能够拿到方子,生意定然不错。”
“人家不愿卖,你又何必强求?”钱夫人有些不耐:“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做甚?早点回家是要紧。”
秦秋婉的方向,看得到钱富气得微微起伏的胸口。
钱富敢怒不敢言,自己深呼吸好几下,将心疼泛上来的怒气压下,道:“夫人,这么晚了,我们回府吧。”
另一边,同行的齐夫人坐了下来:“你们先走,我还想吃盘点心。”
秦秋婉立即道:“点心已经卖完。”
齐夫人似笑非笑:“我的丫鬟想跟你探讨一下点心软糯的法子。”
钱夫人若有所思,挽住钱富胳膊,将人带了出去。
剩下的齐夫人眼神审视:“你老实说,他真的是为买方子?”
齐夫人是钱夫人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从这姐妹俩的紧张的态度可以看出,钱富平时没少在外拈花惹草。以至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就往风花雪月上想。
“是。”秦秋婉回答。只是买这方子去的目的,定然不是想做生意那么简单。
以秦秋婉的猜测,应该是看钱海生对点心铺子格外关注,二人以为他又对外头女子上了心,所以才会有那样审视的目光。
看秦秋婉答得坦坦荡荡,齐夫人微微舒口气:“明日留三屉点心,我用来打赏下人。”
“好。”秦秋婉随口应下,看了看天色,道:“夫人,去和女儿还要赶回外城。”
齐夫人没多想,起身出门,却在上马车时看到了厨房里出来的赵宝意,忍不住问:“你女儿许了人家了么?”
“还没。”秦秋婉怕她误会,再生出波折,道:“她早早出来干活,我打算等她十六议亲,十八岁后再出嫁。”
这话是真心的。
齐夫人看出来了,又见赵宝意虽有些羞涩,但眼神清澈,并无闪躲之意,这才打消了心底疑虑。
送走齐夫人,母女俩也找了马车坐上,准备回外城。
路上,赵宝意欲言又止,迟疑着问:“娘,您真打算让我十八出嫁?”
“对。”秦秋婉又解释道:“方才那两位夫人是怀疑钱老爷找我们是起了花花心思,这才再三盘问。”
赵宝意看出来了,点头道:“那钱老爷应该没少在外头乱来。”
有些事情,秦秋婉没打算瞒着,直言道:“他就是林家兄妹的亲爹。”
赵宝意瞪大了眼。
惊愕也只是一瞬,随即,她一脸恍然:“难怪那林宇如此胆大好色。原是一脉相承。”
母女俩耽搁许久,回到外城,天色已经黑透。
赵宝书站在路口,看到两人的马车,松口气的同时,急忙迎上前。
“娘,可算是到了。”
秦秋婉笑着帮他擦了头上的汗:“我们坐马车回来,不会有事儿的。你下一次别在外头等了。”顿了顿,又道:“实在不放心,你就跟我们一起。点心铺子生意不错,有些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