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糜乱中堕落。
笔记本最初浮现的字迹似乎在耳边响起,如恶魔低语,永远无法逃离。
[拜帕先生的血液对我来说,是戒不掉的毒-品。]
……戒不掉的毒品……吗?
“小女孩,你在难过吗?”拜帕问。
卫绾身体一僵。
小女孩,你在难过吗?
你在难过会对我的血液上瘾吗?
这种明晃晃的威胁,卫绾唇瓣咬的发白,瓮声瓮气,“没有。”
吸血鬼的掌心落在她脑袋,缓慢而有节奏的抚摸。
在棺材里。
在逼仄狭窄,几乎没有空气流动的棺材之中。
卫绾呼吸渐渐急促。
吸血鬼的手掌滑落到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把她当做珍贵的宝贝般哄着,轻轻呢喃:“别怕,我的女孩。”
“不要害怕。”
卫绾其实不怕,但讨厌这种无助,甚至是无力。
不论如何挣扎,都无可奈何的挫败。
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攀上了救生圈,却发现救生圈早就破了个大洞,而在深海之下,还有无数的怪物缠着她拽着她将她拖进窒息之地。
门外骤然传来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武屿的声音,在和埃尔默交谈。
吸血鬼动作停顿一瞬,又瞬间勾起了个诡谲的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她的后背,“你喜欢外面那个男人?”
他声线低沉,浸着诡异的温柔,但无端的沉闷与压抑仍漫延开来,氧气都慢慢变得稀薄。
卫绾听到自己发颤的腔调:“不喜欢。”
拜帕笑:“乖女孩。”
房间里的沉闷气息陡然消散。
武屿粗糙的嗓音越来越近:“你还有别的事吗?”
红发少年闷声:“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棺材被打开。
吸血鬼从里面出来,坐在棺材边缘,好像守护会至高无上宝物的恶龙,也如不容他人侵占地盘的野兽。
门被推开。
太阳光迸溅入内。
温暖的金色碎影飘飘洒洒,从武屿的背后照射进来。
拜帕身穿铁灰色长袍,衬得他贵气优雅,而他所在的地方,阴沉,压抑,黑暗。
一光一暗,泾渭分明。
武屿跟拜帕相对视,眼神仿佛在空气中交锋,电闪雷鸣。
拜帕低不可闻的嗤了声。
武屿一如既往地沉默,他端着托盘,是给卫绾送的饭。
——萨尔玛说,不让埃尔默送饭,这任务就落在了武屿身上。
他沉着脸,原本凶狠的相貌更是张牙舞爪,像匹孤狼随时要将对方撕下一层皮肉,但他只是看了吸血鬼一眼,走到了破旧木桌旁将饭放下。
“早饭。”武屿简练说,“你吃完不用洗,等中午的时候我来收。”
全程仿佛没有看到吸血鬼一般。
拜帕颔首:“嗯。”
再加一句“退下吧”,就完全是命令仆人的姿态。
但不加这句话,语气也差不多。
武屿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凶狠之态毕露。
卫绾察觉到气氛不对,害怕拜帕跟武屿打起来,她还不想让武屿死。
少女从背后猛地抱住吸血鬼劲瘦的腰身,打断他们之间的对峙:“先生,我想吃饭,可以吗?”
吸血鬼的身体僵了下。
武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卫绾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快些离开。
门被关上。
发出岁月沉淀下来的沉重声响。
尴尬的气氛笼罩在狭窄的房间。
卫绾要松手时,拜帕握住了她的柔软的小手:“你在维护他?”
卫绾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握着她的手掌很有力气。
“没有,我只是担心您。”
“哦?”
“这里是吸血鬼猎人的村子,万一起了争端,我怕您会吃亏的。”
卫绾小声说:“我不想让您受伤。”
很有少女怀春,初次表露心意时的羞涩与腼腆。
拜帕淡淡嗯了声,压抑着汹涌情绪,半晌,转身弯腰抱起了卫绾,带着她去老旧的椅子上坐下。
——他坐在椅子上,卫绾坐在他腿上。
拜帕很有耐心地喂她喝了半碗稀饭,之后把卫绾放下。
拿出了白色手套,慢条斯理地套进手指,雪白的腕子上残留着被灼伤的痕迹。
手套覆盖,勒到伤口,吸血鬼却面色不改,他又戴上了口罩,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把伞。
除了指尖的一点白,他浑身包裹在铁灰色之中,好似覆了层灰尘,雾蒙蒙的,却又有些质感的冷漠。
卫绾:“您要出门吗?”
拜帕没回答:“乖乖吃饭,等到晚上我再喂你。”
卫绾:“好。”
最好永远也别再喂她。
拜帕离开没多久。
门又被推开。
这次是红发少年。
卫绾看了看还有半碗的稀饭,沉默片刻,将碗朝他的方向推推:“如果你不嫌弃……”
埃尔默涨红脸,大声说:“我才不是来抢你吃的!”
他好歹也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怎么可能天天抢女人东西吃?!
卫绾仰头望他:“可是我也吃不完。”
埃尔默再傻也有个限度,他们村里最瘦的女孩都比卫绾吃的多,而且因为贫穷,那个女孩常年处在挨饿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