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的尸体已经腐烂,臭味熏天,苍蝇环绕在残破的尸体旁,嗡嗡作响,在死状残酷的尸体上还有白色虫子在蠕动。
——这大概是古堡唯二能够存活的动物。
徐言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那群老玩家眼睛通红,明显是被转化为了吸血鬼,却依旧死相凄惨。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这场游戏,不是简简单单地帮异世旅客找寻回家之路的温馨旅程吗?
为什么会有如此残忍的画面?!
而那横插在胸口的手术刀——
那是武屿专用的手术刀,上面甚至还有研究院的标志。
身后发出了短促的声响,徐言一惊,回头就到埃尔默怔怔地杵在那里。
红发少年与可怜的科学家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某些无法言语的情绪。
少年的承受能力略逊一筹,他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跑出去弯腰呕吐。
尸体的烂臭味。
肢解后的惨状。
旁边摆放的血迹斑斑的手术刀。
以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神。
埃尔默闭上眼就是这幅景色。
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的场景。
他耳边似乎响起卫绾的声音。
——“我想让他看看,我曾经经历过什么。”
曾经,经历过。
还有她离开时的眼神。
哀色弥漫,尽是失望。
埃尔默心想,她是应该失望的。
她经历的这些比深处地狱还要痛苦,而他在谈话最后,也始终没有安慰她一句,始终没有站在她那一边,他甚至以为自己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在前往古堡的道路上。
他还为自己能在爱情中保持沉着冷静而隐隐多了些自得与骄傲,为自己如此成熟而骄傲。
如今却好像有无形的巴掌啪啪打脸。
“你还好吗?”
徐言给他递了手帕。
埃尔默摆摆手,表示他不用这些小姑娘用的玩意儿。
他抱着刀,一言不发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徐言也沉默地跟在少年身后。
两人心情都很沉重,满肚子的话无法诉说,但都想要与同一个人诉说。
——卫绾。
-
卫绾此时正在吸血鬼怀中,乖乖地等他投喂。
一大碗红薯泥。
据说是吸血鬼亲手做的。
卫绾觉得,吸血鬼大概是红薯烤焦了,就把里面完好的心给挖出来,豁豁成一碗泥。
吸血鬼吹一下,接着喂她吃,慈爱地向一位老父亲。
卫绾跟他在一起,时常会有种她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
她说:“我可以自己吃的。”
拜帕:“乖女孩,张嘴。”
“……”
红薯泥很甜,卫绾放慢速度,咀嚼好久才咽下去。
她心中隐隐浮现出某种不安的猜测——
拜帕是因为快死了,所以才把没体验过的事统统体验一遍吗?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卫绾张嘴还要吃的时候,拜帕已经放下勺子,她茫然望他,吸血鬼淡淡说:“有人来了。”
语气浸着丝丝不悦。
吸血鬼的情绪还是很好感知的。
他的开心,不悦,生气,厌恶,那些阴晴不定,都是流于表面的。
统统都表达了出来。
拜帕好像是个很简单的吸血鬼。
卫绾把莫名其妙的想法放在一边,伸手去够勺子,她还没吃饱。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它颤颤悠悠的,顽强站立。
红发少年眼神比昨晚武屿的眼神都复杂的难以捉摸。
他见到卫绾坐在拜帕腿上,先是一愣,紧接着怒火中烧,拔起刀就冲着吸血鬼杀了过去。
卫绾:“?”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昨天见面的时候,也没打啊。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埃尔默大概以为拜帕对人类进行了残忍解剖。
而她又说了她曾经经历过,这就导致埃尔默认为她被拜帕惨绝人寰地对待后,还不得不委身拜帕。
惨。
实在是惨。
吸血鬼狭长眼睛微眯,责怪地看了她眼。
类似小孩子惹了祸,还得让大人背锅的那种不舍得打骂只能宠着熊孩子的责怪。
他揉了揉卫绾的脑袋:“别冲动,埃尔默。”
“绾绾在我手中。”吸血鬼冰凉的手指贴在她后颈摩挲,慢慢握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你还要杀过来吗?”
埃尔默气的脸色涨红,拎着刀来回踱步,“你这个变-态!恶魔!”
吸血鬼嗯了声,好整以暇看他,透着漫不经心:“然后呢?”
这种没将人放在眼中的傲慢彻底激怒了少年。
但却还记得不能冲动,那吸血鬼手中有人质。
徐言步伐比较慢,他拐了武屿房间一趟,但却没有发现武屿的人影,心中疑惑更大,对他的猜忌也更重。
他又按照原计划来到了卫绾的房间,还没靠近就听到埃尔默与拜帕之间的对话。
——不是的,不会是拜帕。
那把手术刀,是研究院专门给武屿定制的手术刀;那专业的解剖手法;以及武屿本身就是研究员的身份,他可疑的行踪……这几乎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