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宜慧这个姑娘也不是很聪明,感觉他俩很生疏,就问他:“表了几代?”
“亲的!”李星秀拍了拍林吾野。
林吾野脸色阴郁,岁峥嵘都看了出来。
小学时,他问过爸爸,为什么外婆不让回家过年,为什么偶尔在一些亲戚家做客时遇到外婆,她对自己都很冷淡。
爸爸说:“她糊涂,觉得咱俩丢人。现在还好点,以前连家都不让你妈回,你妈怀着你没人能照顾,都是我俩翻着书问别人怎么养孩子,含辛茹苦把你给拉扯大的。坐月子都你外婆看都不看一眼,当时你姨妈也有孩子了,你外婆就住在那边照顾她,完全不理你妈。”
“为什么呢?”林吾野问,“妈妈不是亲生的?”
“所以说孩子生得多有什么意思?”爸爸哧道,“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你外公都过世多少年了,每年都提,到处跟那些亲戚说,你外公是你妈给气死的……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是因为外婆不想妈妈嫁你吗?”
“对啊,但我又没杀人放火,我就是人傻没好好学习,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不要我那个野爹,成了个野孩子,又比你妈小几岁,你外婆嫌我这个女婿丢脸。”
“爸,我觉得你挺好的。”
“这不废话。”
林吾野心中酸涩,他想,他看到李星秀就没有好脸色,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嫉妒姨妈一家得到了外婆所有的关照,是不是在浅浅地记恨爸妈最落魄艰难的时候,姨妈的日子却幸福又滋润?
太卑劣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吾野意识到,他对李星秀太“刻薄”,原因其实只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
隐隐的,这点嫉妒心里还包括李星秀之前对乔乔的关注。
但很快,林吾野就释怀了。
李星秀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他也没那般别扭了。
其他的之后再问,林吾野让李星秀敲个他会的听一听。
李星秀满头汗,讪笑着坐下,规规矩矩敲了个流行歌慢摇。
岁峥嵘给他了一段旋律,看起来就像吉他在带领架子鼓,完全颠倒了一样。
林吾野对他的水平大概了解了,也看出了他目光里的恳求。
介宜慧不是很满意,她怂恿李星秀敲个厉害的:“咱们认识那天你敲的那个来一段!”
再找说辞拒绝,那就连迟钝的介宜慧都能看出不正常了,李星秀一咬牙,赌林吾野不会拆穿他,硬着头皮敲了起来。
乍一看,很花哨,又快又杂,镲片敲了十几次,仿佛很牛。但岁峥嵘和林吾野都听了出来,李星秀的节奏早一塌糊涂,这些都是骗妹的空架子。
林吾野看了眼岁峥嵘,岁峥嵘完全不给李星秀面子,笑得都快抽过去了。
李星秀重重敲响镲片收尾,给自己找补:“今天不顺手,敲得不太好。”
介宜慧可不知道,初高中只顾着学习的她,从没见过这些乐器人,成人之后,她去了两次酒吧,遇见了在台上敲架子鼓玩的李星秀,她只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架子鼓更酷的乐器了,会玩乐队的男孩子真帅啊!
李星秀让介宜慧去买点冷饮回来分,这妹子傻乎乎去了。
林吾野也算给全了他面子,问他学了多久。
李星秀说:“暑假才学,报道后第一个学期手边没鼓,也没法练,过年后回学校买了个消音的电子练习鼓才在宿舍练了练。”
岁峥嵘跟林吾野说:“其实能用,你这个表弟水平不咋地,但把妹一流。”
林吾野又问他:“怎么跟那个学姐认识的?”
“这也要问?”李星秀吹起了刘海儿,末了说,“就认识了呗,还是她主动跟我搭讪,我俩就好上了。”
“姨妈知道吗?”
“说过,就先谈着呗。”李星秀轻描淡写回答。
岁峥嵘竖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在讽刺他,还是真的佩服他。
林吾野问:“你学校在哪?”
“就你们侧对门。”
“中医药吗?”岁峥嵘好奇。
李星秀左看看右看看,嘟囔:“师范。”
“那不是挺好吗?”林吾野眉头舒展了几分,“支支吾吾的,我以为你滑档了,没报好。”
“啧……”李星秀说,“男的读师范,听着不是很好听。”
“谁说的?”林吾野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学好了就行,你学好了大家自然尊重你,尊重这种事又不分男女。”
岁峥嵘故意道:“野哥有格局,弟弟还得跟着野哥学学眼界。”
李星秀嘴角抽搐了下,沉默了好久,小声问:“那……你们怎么决定?”
林吾野头疼得要命,好半晌:“回去把你课表发我一份,我把要排的鼓谱发给你,暂时我们先练两首,一个月时间,能顺下来就顺,顺不下来我找别人。”
“行!”李星秀应下了。
表弟的态度倒是很不错,林吾野到寝室时,邮箱里已经收到了李星秀的课表。第二天,林吾野去图书馆查了邮箱,又把鼓谱上传给他,考虑要不要买一台小笔记本。
上传谱子的时候,乔乔发短信问他在做什么,林吾野回了她在图书馆上机。
下午,乔乔约他在大门口见面,见了他二话不说,塞给他一台电脑,匆忙又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