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中有故事,很快就能把人拉入他的故事中,有很强的沉浸感。
新郎亲友那桌坐了个懂行的,在大家注视着婚礼主角的时候,他一直聆听林吾野演唱。
之后,他目光不偏离,微微侧头,对旁边同样入迷的朋友说:“等会儿问问这个乐队从哪请的,主唱是谁。”
“很棒是吧?”朋友赞同了他的眼光。
那人点头,举起手机镜头对准林吾野录音:“我给老金又挖到了一块金子。他嗓音简直是老天爷喂饭,适合唱摇滚,而且……”
而且林吾野的形象十分……不,万分的难得!
“可惜了,长太帅。”朋友笑言,“我现在怕帅哥了,长太帅心思都不在音乐上,小心把老金当踏板最后混娱乐圈。”
“怎么说呢……”这个神秘的音乐人蹭着络腮胡沉吟道,“我觉得他身上没有浮躁的气质。他的帅不烦人,帅得很安静……赌一把。他鼻子可真绝……侧面太好了,稍微给点东风就能起火。”
朋友:“这是豪赌了。”
学姐的婚礼结束后,特地给乐队封了个大红包,之后,学姐那位身着旗袍满脸喜气的母亲找到林吾野,趁他一个人收拾乐器,笑着塞给他了个奖励包。
“唱得可真好听,这个红包你单独收着,别跟他们说。”
“阿姨……这不好吧。”林吾野有点懵。
“你这孩子……”学姐的母亲跟捡到宝似的,大加称赞他的人品,觉得他是个实在孩子,“收下吧,新婚的红包不能拒绝,祝福的都要收。对了,你有对象吗?没有了阿姨帮你相看!”
林吾野红着耳朵,连声说不行,语无伦次说自己不要,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在新娘母亲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婚礼后又一周,乐队的其他成员都回家去了,林吾野一个人申请留在了学校。
王航是本地人,虽然有时候很惹人烦,但他也算细心,知道林吾野要留下,邀请他去自己家一起住。
林吾野:“不方便。”
王航有妹妹,即便没有,林吾野也不会轻易涉足别人的私人领域,他很在意边界感。
王航:“那行,等哪天下雨了凉快了,我就到音乐教室,咱俩练。”
林吾野在学校附近的琴行找了个暑期兼职,钱没多少,但每天能顾上他的饭钱。前几天,乔乔把卡还给了他,这是她消气的信号,林吾野收回了卡,笑着说:“你每次生气都要好久。”
乔乔:“我生气了吗?又不耽误你打电话发短信问东问西。”
“不一样。”林吾野说,“咱俩从小在一起,你高兴不高兴,我全都能感知到。你一生气,就仿佛铸了道墙,我越不过去,难受。”
暑期工开始的第三天,林吾野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询问,问他是不是当时在婚礼上唱歌的那个主唱。
林吾野:“我是,您哪位?”
“本人烧金,二十年前是这个城市最早玩乐队的,现在在道里开了家音乐酒吧,你就当我是酒吧老板,我偶尔组织一地下乐队battle,想跟你见个面,详细的面聊,你什么时间有空?”
林吾野:“是谁给您的联系方式?”
烧金:“我一朋友,那天婚礼上听你唱歌,跟我极力推荐你,说你声音很特殊,很野,是块不用雕琢的璞玉。”
“谢谢。”林吾野想了想,询问了地址,约到了周六。
烧金:“好,周六晚上恰巧有自由场,你来想唱可以自由唱,晚上九点之后营业。”
林吾野有些忐忑,跟乔乔说了,乔乔也要跟去,林吾野考虑到那是个酒吧,而且还是晚上九点之后才营业,摇头拒绝了她。
乔乔坚持要去:“我不放心,你万一被拐了怎么办?”
“我要是会被拐,你跟着我那就更危险,那不就正好卖一对儿,赔了夫人又折兵……”
乔乔愣了片刻,抬眼时,林吾野已经仓促将目光转开,脸颊微微发粉,眼角凝着一点点羞涩。
林吾野:“那个地方要看身份证,你现在想去也进不去。”
乔乔只好妥协:“那你把手机充好电,万一被卖了,我也好联系买主携巨款赎你。”
林吾野低头笑了起来,端起杯子战术性喝水。
周六晚上,林吾野按照烧金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地下酒吧。
酒吧的名字就叫烧金,正门在地下,要从一个狭窄的楼道下台阶,两边的墙压迫感极其重,洋洋洒洒写着李白的诗,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
再往下,空气变得暖和起来,混合着潮湿的味道不是很好闻,林吾野面上不显,心中怯怯。
今天不用见乔乔,他打扮也就随意了许多,穿了件宽松的卫衣,袖子拉很长,只露少半只手,捏着衣袖推开了烧金酒吧的门。
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门把手上黏腻的触感。
这么粘腻的门把手一定被许多双手碰过,看来这个酒吧生意很火爆。
推开重重的安全门,音浪和热气砸疼了脸。
视线很昏暗,人很多,挤在这地方不算大的酒吧里,要么随着音律随意蹦跶,要么就靠在酒吧台边缘休息。
林吾野进去后,给烧金发了个到达的消息,很快,吧台后一个染着灰头发,打扮像魔术师又像隔壁理发店领班的男人给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