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些护士。
有个护士道，“那个老太太这辈子可算值了，一辈子待在富贵窝里，这葬礼肯定隆重。”
另一个嗤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知道，要我说，这姜老太太这辈子就是个糊涂蛋，亲生儿子不顾，捧着继子当宝，丈夫一辈子都在外头花，她这是练了一身忍者神功，然后才修来了你们认为的圆满！”
旁边不知道内情的就催促着问知情者。
知情者就继续八卦，“那老太婆脑子有问题的，当初她亲妹妹挖她墙角她不介意，等她亲妹妹生病要死了，就把丈夫儿子托给她，她居然还接下了，然后自己也生了个儿子，后来听说她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问，就把妹妹的儿子当宝，把继子培养成了博士，就是那个姜董，还赶走了亲生儿子，前几天来过的。你们说她脑子有病不？”
“啊，真的啊，这是活脱脱一个活着的圣母！”
“死啦！”
“我也听说过，哎，我告诉你们，VIP区不是还有个苏老太太么，听说和那姜老太太也认识，苏老太太不止一次骂姜老太太下贱，说她做了个极坏的榜样，把女人都比的下贱了，说她应该投身在古代，肯定是王宝钏一类的女人，自己不当人，还要把其他女人也拉着不当人，可鄙可恨！”
“没这么严重吧，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没逼着其他人都这样做啊。”
“苏老太太说，她年轻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姜老太太有多贤良淑德，他们那个阶层那时候娶媳妇都照着姜老太太的样子找，苏老太太说她一直要去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活在哪个年代，然后老太太的妈也这样说老太太，苏老太太一气之下就去泡夜店，搂着小鲜肉拍照片，差点把她老妈气出高血压，后来苏老太太说她自己想开了，姜老太太就是个蠢货棒槌，她才不要理她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姜老太太也富贵了一辈子啊！”
“那不废话，姜老太太的娘家是乔家，乔家也不是穷人，无论如何姜老太太都不会受穷，她就是愿意给姜家做牛做马罢了。”
……
各种而言的流言蜚语在疗养院里传播，乔岚第一次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里是愚蠢可笑的行为，而她还坚持了一辈子。
甚至姜拓的妻子也对丈夫道，“你大姨够可以的，为了你家奉献了一辈子，我可告诉你，你别拿你大姨的行为来要求我，我是个独立的人，我不会为了谁奉献一辈子，我更不会放着亲儿子不管，去管旁的贱人生的孩子，你要是给我搞出私生子，咱们就一拍两散。”
姜拓捏了捏眉心，“胡说什么呢，我大姨是我大姨，你是你，你和她比什么，你以为她一心为了我一心为了姜家？很大程度上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让别人一提起她就称赞她的无私和伟大，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楷模。”
姜拓的妻子都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样说可有些没良心，是个人都能看到你大姨对你有多好！”
姜拓道，“我知道啊，我也承认她对我很好，难道我对她差了吗？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啊，你都说你不会对亲儿子以外的人好，那么我大姨为什么要对姜舒不闻不问，却对我这么好呢？这有悖常理和人性，我为了这个特意去找过不少心理医生，这是人家给我的结论，我大姨就是想当一个圣人，那如何体现呢，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别人不就是圣人的准则么，她其实也没牺牲自己，她这一辈子不也是锦衣玉食么，她只是牺牲了姜舒，然后成就了她这个圣人。”
……
乔岚都没听下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发现姜拓口口声声称呼她大姨，一个妈都没叫过。
她发现自己成了个笑话，她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她原来是个理工学霸，还是博士，如果不是为了姜家和姜拓，她在自己的学术领域里或许能有所成就，但是为了姜拓，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一心培养姜拓，可她得到了什么？
葬礼很隆重，姜拓和妻子一身黑衣，面容哀伤，把乔岚送走了，姜舒并未现身葬礼，等到乔岚的墓前空空如也，乔岚茫然的飘荡在墓园里，这时候姜舒出现了，他带着一支黄月季和一瓶白兰地。
姜舒看着乔岚的墓碑好几分钟，然后他放下黄月季，把一瓶白兰地都浇在乔岚墓碑前，然后他转身走了。
乔岚不知道鬼能不能哭，反正她是泪流满面，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月季，有人说月季多俗气，要喜欢也得喜欢玫瑰啊，虽然两者其实都属于蔷薇科，花型也差不多，可喜欢玫瑰就显得高大上，喜欢月季就有些乡土气了。
但乔岚就是喜欢这种生命力旺盛，能开很长时间的蓬蓬勃勃的俗气花朵。
而且她也喜欢喝白兰地，那时候有项目或者课题被攻破，大家都会喝白兰地庆祝，乔岚嫁给姜正豪之后没有马上当家庭主妇，一开始也在工作。
有一次，大概是姜舒六岁左右，那时候乔岚的注意力已经大多数放在了姜拓身上，可还是会和同事打电话沟通一些项目问题，那时候好像解决了一个问题，然后同事带了一瓶白兰地过来给她。
姜舒问乔岚这是什么，乔岚有些遗憾，她现在不能喝这么烈的酒了，喝了酒无法辅导姜拓学习，在孩子们面前也当不了好榜样，就随口告诉小儿子，“这是妈妈最喜欢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