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女子,算什么样子!
有姑娘爱慕自家孙子自然是好事,但那得是教养良好的姑娘,嚣张蛮横、不矜持不检点、仗着出身盛气凌人……这样的孙媳妇,身份再高她也不喜欢。
听到镇国公老夫人的话,云霓的脸白了一白,还有几乎抑制不住的暴躁和愤怒。
她抿着唇,又说了一遍:“我想进去。”
“你!”镇国公老夫人瞪大了眼,像是没想到云霓竟会这么不要脸。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勇毅侯老夫人赶忙拉着她进屋:“哎呦老姐姐,咱们还是赶紧看去看澹儿吧,澹儿的伤势要紧。”说着,又赶紧给云霓身后的宁音公主使眼色。、
宁音公主便上前拉住了云霓,声音温柔和蔼,舒缓着云霓的焦躁:“你别担心,世子的伤是在肩上,只是皮肉伤,不要紧的。咱们先在外边等着,反正只隔着一堵墙,哪怕有事了,你还担心来不及么?”
谭氏有些心惊胆战,但见宁音说话,况且云霓也的确不适合进去,便赶紧在旁边帮着劝说。
云霓沉默,又看了屋里一眼,便转头去外间等候。
宁音轻轻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到了外间,伯府的女眷和几位身份高的女客都在,众人坐着等待,说着些关心和祈祷的话。唯有云霓一言不发,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既不紧张也不担心,但她的双拳始终紧握着,目光微微倾斜,朝向内间的方向。
见状,谭氏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招呼翠缕道:“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翠缕,你去看看陆世子什么情况了,看了赶紧来报,也好安安我的心。”
闻言,云霓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谭氏便朝她露出讨好的笑。
云霓目光又移开,却看向了翠缕。
翠缕赶紧应了声,迈着小碎步急急奔向内室。
翠缕进去的时候,陆澹的上衣被全部脱掉,露出健壮的胸膛。许是在西北大营待地久了,他的皮肤不像一般公子哥儿那样苍白,身条也不是白斩鸡似的瘦弱,而是恰到好处的健美。
大夫正为陆澹清理肩上的伤口,陆澹闭着眼,没有叫痛,脸颊和身上却有滚滚汗珠顺着皮肤的肌理滑下来,最后滑到他深色的裤子里,化作一点点湿痕。
猝不及防看到这场景,翠缕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陆澹却已经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到那掀开帘子,满脸羞红地看着自己的俏丫鬟。
他懒懒一笑。
仿佛打盹儿的雄兽悠悠醒转,朝雌兽释放出骚动的气息。
翠缕的脸更红了。
不仅脸红,心也猛地跳了起来。
镇国公老夫人却也已经看见了翠缕,见她一脸通红的模样,顿时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记着这似乎是谭氏身边的丫头,到底压下了不悦,冲着还呆呆的翠缕道:“你来做什么?”
翠缕这才猛地醒过来,忙进来施礼,又说了谭氏吩咐的话。
镇国公老夫人不耐地挥手:“大夫正包扎呢,添什么乱,赶紧出去!”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翠缕有些无措。
镇国公老夫人可以这样说,她却不能这么回,总得说些什么才好交差。
于是她看向陆澹的肩膀,准备看清楚伤势。
目光一扫,又瞥见那赤/裸精壮的上身,和那俊俏的、懒洋洋带着笑的脸。
***
回到外间禀告谭氏的时候,翠缕脸上的红晕都还未退,唇间吐出“世子爷”三个字时,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春情。
她正对着谭氏禀报,但一边的宁音公主和云霓,也能将她的面色看得清清楚楚。
宁音一见,不由蹙了蹙眉头。
下意识地往身旁的云霓脸上看,而此时,云霓的俏脸已经结冰。
“你脸红什么?”她低声问道,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翠缕。
翠缕愣了愣,但到底是谭氏身边的大丫头,吓了一跳后忙打起笑脸道:“想是内间太热了,婢子心里又急,这才脸红了。”
云霓冷笑一声。
翠缕脸上还带着笑,但却已经有些勉强。
云霓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瞪着翠缕,直瞪地她脸上的红晕一丝丝消退,变成一片惨白。
谭氏唬了一跳,顿时恶声训斥:“还不跪下给郡主赔罪!”
翠缕“扑通”一声跪下,颤着声:“婢子知错,婢子知错了,求郡主大人有大量,绕过婢子这一回!”
云霓皱眉:“谁让——”
话声刚起,内间便走出人来。先出来的是大夫,然后就是镇国公老夫人、陆澹,以及勇毅侯老夫人。
陆澹的伤势显然已经处理好了,肩膀微微隆起,脖颈出露出一截包扎的白布。他卸去了甲胄,换上了一套宝蓝色茧绸直缀,浑身便少了些边关的风沙和肃杀,多了几分贵公子的风流和肆意,嘴唇微挑似笑不笑,便是阅人无数的花魁见了怕是也心动。
“跪下做什么?”他也不向前走,只倚在门边,看着跪在地下的翠缕问道。声音低沉,如两块儿上好的桐木相击。
翠缕看着他的模样,眼泪唰地一下掉下来,话音里带着难掩的委屈和惊惧:“奴、奴婢惹得郡主不高兴了,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打……”
陆澹看向了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