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辞只想到,若庄理在场,一定要批判这是东洋风,是典型的东方主义,你一个中国人做什么搞这一套。
“傅檀越。”南晴不好说的话,费清晖代为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此案走动,现在判了刑、结案,他得到一个合伙人计划赴美。”
一个驻美对口亚洲及中国事务为主的事务所,因业务需要而派生出外国合伙人计划,傅檀越因资历备受青睐,接受了赴美工作两到三年的计划。
叶辞像是没听到,说今年的大闸蟹应该很不错,让费清晖叫几个女孩过来一起吃。特意叮嘱,“那个央美的。”
那人像庄理,南晴在牌桌子上见过一回。倒不是模样肖似,想来长得像的也只有前辈电影女演员了。是感觉像,尤其做作撒娇的样子,挽叶辞胳膊,娇滴滴脆生生的嗓音,让女人听了都忍不住应声。
“什么时候你去美国?没准儿碰上。”这种玩笑也只有费清晖几人敢开。
叶辞从前倒是去的,迈阿密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各式展览和拍卖会,如今说忙,没时间。
叶辞常驻广东,广州、深圳来回跑,有时也去香港。果儿就像忘掉的词语,连阿英都以为那不过是一时期的贪欢。
有时候,叶辞甚至连京腔也没有了,回北京了饭桌上照样讲粤语白话,食客听得懂听不懂,无所谓,他不会迎合任何人。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叶琤调迁回京,任要职;就连与世无争的叶玲也升了一遭。叶辞为之付出了多少,叶家人都记在心里。
“老叶,有个事儿,我还是得跟你说下。”
叶辞抬眸,手搭在女人肩上没落回。
第几个,不知道了,反正没固定。央美念艺术史的,北大金融院的,或者港大硕士,他们说叶辞有独特的学历癖好。
放你妈的屁!叶辞笑说,那我不如找斯坦福的。
不是他和前妻的母校斯坦福,而是哥伦比亚大学。
顶尖商学院的MBA对于平均绩点、本科院校及工作履历各方面要求非常严苛,面试官也会依据申请学生的职业前景规划作考量。庄理赴美工作了一年,拿到了哥大MBA的offer,其实是件值得他们庆祝的事情。
庄理已经有一个会计方面的硕士学位,再念MBA无非是为了在美国职场更好地走下去而已。她早就打定主意去国外生活。
“庄理……”
“别说了。”叶辞打断。
庄理在美国生活,准确来说如今在纽约一所大型艺术中介机构任职,她可能会有队友,甚于说室友,那是谁,随便吧。反正不是钢铁侠,也只有钢铁侠可以同他叶辞一较高下不是吗?
她不再玩社交媒体,IG设为私密账户,清空了,像是重启人生。
“她要结婚了。”
费清晖话语一出,牌桌安静了。
片刻后,叶辞帮女孩打出一张万字,不显情绪地说:“是吗?”
叶辞示意女孩摸牌,摸到一张筒子,他笑了,“自摸下轿,清一色。”
“老叶。”费清晖觉着自己不该说这话,有些焦虑,“这么多年了。”
“几年啊?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叶辞低头问身旁女孩,唇就要触及对方耳朵,让人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你想过多少岁结婚吗?”
“啊?还、还没有……”
哗啦啦,麻将牌倒塌,叶辞低语,“滚,都给我滚!”
男男女女顿住,正在唱“抛开你先识审美,往后有我自己见地”的女孩亦没了声儿,只余伴奏从音响传出。
费清晖把人请走,场子安静了,他说叶辞你什么毛病啊?
叶辞起身就走。
当晚飞抵深圳,胞弟及一众公子哥招待他。
夜店声色犬马,烟雾缭绕、酒水挥洒,大胆的女人骑到他身上来。要接吻不接吻时,他挥开人,嫌俗气。
“哥,我叫几个马上飞过来。”说着就给他翻朋友圈里性感尤物的照片。
叶辞嗤笑,往人脑袋上一拍,“三十了,用点心在正事儿上妈也不至于这么愁。”
叶辞宿醉,床边空荡荡,地上落着皱巴巴的衣服。早晨醒来梳洗过,他精神抖擞,拎老字号铺面的早点上母亲家。
“干什么来的?”任敏一早就听说兄弟俩狂欢了一夜。
叶辞没说话,过会儿同母亲一道去了寺庙。
广东人尤信风水神佛,任敏的功德几年来当属庙宇第一。叶辞从前做样子,而今逢年过节,倒是虔诚地陪母亲来拜。
任敏问他求什么,他说但求平安。
是但求捻其,如来观音月老,要是捐够钱你们也该灵一灵。
今天呢?任敏问。
叶辞上香捐钱,照例不跪。
“平安顺遂,一世安康,百年好合。”
大儿子诳语非一日两日,任敏摇头,跪于拜垫虔诚作揖。
作者有话说:
小理母亲的故事移步订阅号《南方舞厅》
第六十二章 (二更)
会有一种感觉吗?你永远是被动的, 被推着走的。
是的,大时代历史洪流、自然灾害与病毒裹挟我们,消费主义、广告商标语、流行艺术家引领我们细微到对一支牙刷的选择。
周末晚上庄理和傅檀越一起看了部电影——《猜火车》。其实庄理看过, 本能地对瘾君子糜烂不堪的生活感到排斥,傅檀越说这原著是垮掉一代的代表作之一,庄理说她知道,知道不代表要喜欢。傅檀越又说庄理潜意识很社达,社会达尔文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