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面粉足足装了八十斤,半袋大米也有五十斤。
路又青煮大米饭还可以,但是他不会蒸馒头。
南絮手把手教了他几次,他还是蒸不好,不是碱面大了,就是蒸出来的馒头不宣软。
她叹气,觉得就算聪明如路又青,很可能就是在做饭这一块天生的不擅长。
南絮人小,力气也小,但是做饭的技巧却不错,这都是前世练出来的。
番茄炒鸡蛋能炒的很好吃,炖萝卜汤也算是美味。
路又青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光靠大米和面粉肯定是不行的。
南絮思虑再三,把她的小金库全供应了出来,作为路又青日常饮食的开销,不仅如此,还帮着他在小院子里种了些青菜,养了几只肉鸡。
罗婆子得知路又青过的好,看的眼红,还来闹了几回,都被路又青给赶走了。最厉害的一次,是要逮走路又青养到一斤多的肉鸡。
结果路又青一拿棍子,脸阴沉着,罗婆子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冬去春来,这一年迈入二零零一年。
南絮十四岁,路又青十二岁。
这一年,南絮的模样渐渐长开。
原来的小女孩出落成了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胸.前鼓鼓的,青涩的动人。
她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弯弯如柳叶的眉,清澈透亮的杏眼儿,鼻子小巧,嘴唇微翘。看人的时候无辜又天真,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意。
而这一年的路又青开始到了变声期。
少年清越的声音变的粗嘎,脸上的稚嫩褪去,多了锐意难当的少年意气。
五年级毕业前夕,张梅老师宣布要领着全班同学去镇上派出所办身份证,让各自回家拿好户口本,第二天一早来班里集合。
下午放学后。
路又青和南絮结伴而行走出了教室。
一想到路又青要回去找罗婆子要户口本,南絮就有些忐忑,怕罗婆子又借机打骂路又青,也怕她不肯给路又青户口本。
她拉了拉他的书包带子,不安的开口:“小青,我有点担心。”
路又青明白女孩的担心,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柔软的发丝,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没事的,我会处理。”
这个身份证他无论如何都要办成,只要有了身份证。他就是成了独立身份的人,以后也能完全脱离姥姥和舅舅一家了。
“真的?”
南絮还是怕路又青吃亏。
路又青柔和地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额发,“真的。”
女孩的头发有些微的卷,发质很细也绒。
他以前听别人说过,有这种发质的孩子都是身体不大好。
南絮第一次被路又青揉额发时,觉得很怪异,还纠正过。
但是路又青充耳不闻,次数一多,她也适应了。
反正路又青是挺黏她的。
上课做同桌陪着她也罢了。下课了也哪里都不去,她在班里待着,他就陪她待着;她若是去操场跳皮筋、踢毽子,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原以为路又青是个狼崽子,谁知道养熟了,就变成了小黏糕。
一想到这个小黏糕只黏着她,南絮就有些暗搓搓的喜悦。
“好吧,我相信你。”
她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软糯温柔的。
一笑起来如夏季栀子花开。
路又青“嗯”了一声,轻声道:“你放心。”
南絮睁着一双杏眼儿看向他,在夕阳西下的景致里,像是天边美丽的晚霞。
其实少年在这半年的成长很大,变得更加果敢和坚毅,从他拿着棍子赶罗婆子滚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俩人走进南絮家门前那条巷子,南絮还问路又青:“有没有很想念这条巷子?”
“有。”路又青眉眼认真,转身去看南絮:“我很想念。”
他独自住在学校后面的宅子里,虽然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却不能时时见到南絮了,不能在早晨等她一起去上学,也不能放学后和她一起回来……这对他来说,是比吃不饱穿不暖还严重的存在。
南絮原本就是随口开个玩笑,看到路又青的表情,就怔了一下,顺着话往下说:“想念的话,就常回来看一看?”
路又青居然真的应“好。”
女孩不知道,在少年的心里,有她的地方才有他。
南絮在家门口和路又青道别。
她嘱咐他:“如果罗婆子打你,就躲,知道不?不要傻站着挨打。”
路又青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回答:“我知道的。”
不知怎么的,少年看着就有些委屈。南絮学着路又青伸手揉她额发的样子,也伸手去揉路又青的头发,安慰他:“小青,我一直在呢。”
暮色低沉。
一阵风吹来,带着夏日傍晚特有的凉爽。
巷子尽头的石榴花盛开到艳丽,火红的颜色,像火苗一般。
谁也不知道路又青是怎么和罗婆子交谈的,总之,第二天一早,路又青拿着户口本就进了学校。
南絮吃惊不小。
不过,很快就笑了。
路又青能拿到户口本是好事呀。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桃子递给路又青,笑道:“给你吃。我洗过的,很干净。”
路又青接过来,低头咬了一口。
桃子有些脆,汁水却很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