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屋里,月初霖踢掉高跟鞋,将身上的两件大衣脱下,没急着打理自己湿了的长发,转身便推着郁驰越去冲澡。
“这回再生病,我可不会照顾你。”
郁驰越只好默不作声地进了淋浴间。
月初霖拿了块毛巾擦擦自己的头发,转身打服务电话,打算将沙发上的两件大衣挂起来,送去重新熨烫一下。
才拎起来,就听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是一只黑色男士钱夹,显然是从郁驰越的大衣口袋里掉出来的。
她捡起来一看,里头夹证件的地方,身份证恰好滑出来一半。露出的部分写明了出生日期。
月初霖无意识地瞟了一眼,起先没注意,只顾着将掉出来的一半塞回去。
可等把钱夹搁到桌上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
身份证上的月份和日期,正是今天——今天是郁驰越的生日。
她望着窗外的雪,有些出神。
这人,竟然一声不响。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为他庆生。
这一整天,她都和他在一起,也许有朋友给他发信息祝福,可其他人呢?
这位郁家的太子爷,身边的亲人、下属,没有一个对此有所表示。
门铃响了,是来取衣服的服务员。
月初霖将衣服递过去,又叫住服务员:“麻烦替我叫一辆观光车,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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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驰越冲完澡出来,身上披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肩上搭块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屋子里静得出奇。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四下环顾,不见人影。
又往卧室里找了一圈,就连露台和院子也出去找了。
无一例外都是空荡荡一片。
他的情绪逐渐焦躁起来。
沙发上的衣服没了,玄关处的高跟鞋也不见了,就连包也被拎走了。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从震惊、愤怒,渐渐变成失望、脆弱。
宽敞的客厅里,他靠在墙上,慢慢下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只有一分钟,屋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他迟钝片刻,才起身去接。
“郁总,月小姐请您一会儿到餐厅去一趟,观光车已替您准备好,就在门外,随时可以出发。”
郁驰越停顿一瞬,慢慢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将电话挂断。
他先是紧抿着唇在原地站了会儿,随即头发也不吹干,胡乱抹一把,飞快地换上衣服便夺门而出。
观光车果然已经等在门口,服务员笑盈盈地将他送至餐厅门外。
是不久前才离开的地方,此刻已经没了别人。
郁驰越沉着脸跟服务员往包厢的方向去。
进门之前,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随时要爆发的怒气。
可下一秒,包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里头黑漆漆的,灯统统关了,一盏不留。
月初霖笑盈盈地站在眼前,手里捧着一块小小的慕斯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支燃烧的生日蜡烛,红与黄调和出来的暖色灯光将她美丽的脸庞照得温柔动人。
郁驰越有一瞬间呆怔。
他听见她说:“阿越,生日快乐。”
一支孤零零的蜡烛,将全世界点燃了。
他呆站在原地,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快吹蜡烛呀,都快烧完了。”
融化的蜡从顶端飞快地滚落下去,本就不算长的蜡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月初霖忍不住催他。
他猛然回过神来,低头迅速地吹灭蜡烛。
屋子里的光源顿时完全消失。
她站在黑暗的屋子里,而他站在走廊的灯光下。
明与暗的交接处,一缕青烟从烛心顶端袅袅升起。
郁驰越越过那一缕烟,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第24章
郁驰越的情绪久久没有平静。
他坐在餐桌边, 看着月初霖站在服务员提前送来的电磁炉旁边,为他煮一碗寿面。
他这辈子的第二碗寿面。
第一碗是十多年前,祖母还在世的时候给他煮的。
后来祖母走了, 他也跟着母亲去了国外, 再没有人替他庆过生。
她是第二个。
一碗阳春面, 水开后直接下锅, 撒一把盐、几点葱花,不过几分钟便煮好了。
“好了, 已经吃过晚饭了,这面就算走个形式,趁热吃吧,吃不完,剩着也行。”
月初霖端着盛好的面送到郁驰越面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双手支着下巴, 微笑着注视他。
郁驰越看她一眼,默默取过一只小汤碗,捞了一筷面和几勺汤进去,推到她面前。
“一起吃。”
他低着头,嗓音哑得不像话, 不待她回答, 已经先动起筷子。
明明已经吃过晚餐,他却依旧吃得飞快,好像生怕面凉了似的。
从头到尾,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碗里的面被吃完。
月初霖用餐刀将慕斯蛋糕分切成两块,其中一半给他。
“你是在国外长大的, 中式的长寿面,西式的蛋糕,都得要。”
蓝莓味的慕斯蛋糕,最底下是一层拌了黄油的消化饼干碎,上面浅紫色慕斯里还点缀着几颗小小的新鲜蓝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