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再不停下,真害怕后面那辆小轿车撞上来,姑娘快走吧!”
我这才发现身后那车竟然跟了自己一路,但那车并不是严丞的,却被程悠悠一眼认出:“阿生!”
他真的追过来了。
蒋林生火速逃离现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汽车要是塞在严丞手里,咧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那个,严教授,我才想起来我们家水龙头可能忘了关,说不定现在都奔流到海不复回了,车留给你,我们先走了。”
话音刚落,便拉着程悠悠直接拦住刚才那辆出租车,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我看见程悠悠一脸黑人问号表情,实在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世界重新清静下来,只剩我们两人相视而立。
“呃……”我看了一眼四周,现在脑中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陈小曼怎么回去的。这该死的善良,如果我是个男的,必然是呵护女朋友如温室花朵的男人。
我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刚才是跟陈小曼闹别扭不假,但还没到盼望她一个人回家路上遇见麻烦的地步。
“陈小曼没跟你们一起?”
严丞声音有些清冷,沉默的几秒钟,感觉全世界的空气都凝固了,我屏气凝神,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的未婚夫过来接走了。”
我的头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啊?未婚夫?”
刚才莫名其妙心口发堵的情况好像一下变得神清气爽。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下来,脸上的倦意就浮现上来,我揉了揉刚才斗智斗勇之后酸痛的脖颈,有些神情恍惚看着严丞。
但是下一瞬间,我感觉这个陈小曼应该是有什么精神分裂之类的毛病,完全可以介绍她去跟我妈成为室友。
“那她为什么情绪那么激烈?”
他的额头轻抵在我的额前:“就是因为她被迫订婚,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陈小曼和她父亲协商,只有两个选择,和世家的未婚夫联姻,或者是我。”
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来,就连语气也颓圮几分:“可她不知道,感情不是选择题,不是让别人让开就能得到的。”
“严丞,”
我轻轻叫他的名字。
“嗯?”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肉眼可见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介意什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快要到自己都听不见的地步:“我和席珺的事情,你……”
我想起之前在机场的时候,席珺挥舞手中的机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可能真的决定了吧,人要向前看,再也不用被家庭的事情牵绊。
他没有等我说完,好像是实在害怕这个名字再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良玉,我是爱你的一切,现在,过去,未来,我都爱你。”
简单的字符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变成那样铿锵有力的武器,我觉得自己内心一阵波涛汹涌,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一个光鲜亮丽的礼盒,用镭光鎏金的纸张包裹,呈现在我面前。
他站在我身边,那双手却极力控制,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轻声问道:“良玉,所以你呢?刚才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身体猛然向后一躲:“不是的,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在夜色之中,那双眼睛泛着迷人的光彩,波澜万丈,却清澈见底。真是搞不懂,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为什么还能看见少年的风采。
气氛正好之时,我的手机像是喝了假酒,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我看见严丞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估计骗子的电话。”
说罢,直接果断挂断电话,却没想到我们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亲密动作时,那个电话再一次响起。
“接吧,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儿。”
我点点头,却听见听筒中一个男人大口大口喘着气,落荒而逃的画面已经浮现眼前。
“喂,良玉啊,我是爸爸,那个你能不能来人民医院一趟,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哭喊声此起彼伏,我甚至听不清嘈杂的噪声中,那个自称父亲的人是用什么语调跟我说话。
“人民医院?”
放下电话的时候,严丞已经将车停在我面前:“上车吧,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倚靠着车窗,两手撑在窗框上,看着茶色玻璃之外的风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感觉。
窗外下起大雨,汽车在高价桥上走走停停,雨水打在玻璃上,开出大朵绚烂的水花,夏天在水汽中隽永书写下自己的誓言,向天空发誓,永远真诚不悔。
雨下的越来越大,将引擎的低鸣覆盖,像是破土而出的一个独立空间,兀自快活。
我双手擦拭眼框,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了出来,想要大口呼吸,却被车内逼仄的空气阻挡。视线再一次回到窗外的时候,汽车已经停在人民医院门口。
我把电话回拨了过去,因为之前人声过于嘈杂,没有听清具体的楼层位置,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抵触,给我只见过一次面的父亲拨打电话。
“你在哪儿?”
“你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爸的。”
“她在吗?”
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开口:“暂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