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朝着纪心言方向走了两步。
“果然是一代佳人。”她或真心或假意地赞道。
“还不叩见皇上、太后娘娘。”夏君才提醒道。
纪心言微僵,但她不是多拧的人,入乡随俗,进了古代见了皇上,跪一下……就跪一下吧,犯不着为这事纠结。
她正要曲膝,不想那太后倒先一步开了金口:“免了免了,都是一家人,这些俗礼就算了吧。”
她看向小皇帝,道:“皇上,纪姑娘对煜儿有恩,该当赏赐。昨晚哀家忙糊涂了,差点把这茬忘了。”
纪心言微怔。煜儿?韩厉吗?
小皇帝立刻道:“母后所言极是。”
这话说完,小皇帝就没词了,不过接下来的话早有人准备着。
太后道:“哀家有支金步摇,看着倒适合纪姑娘。”
“不用了。”纪心言赶紧摆手,余光瞥见夏君才不满地皱眉,忙改口道,“多谢皇上太后赏赐,不过民女素惯了,不会用这些饰品。”
太后掩嘴:“女孩子家哪有不喜欢的。”
纪心言搬出韩厉:“其实是韩大人,他就喜欢我这样素着。”
太后一愣,反应了下才意识到韩大人是谁,口中责道:“这可是煜儿不对了。”
但心中却很高兴。
她母子二人借住大昭皇宫,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手中十分拮据。虽然大昭太后对他们不错,但总不好伸手跟人家要钱。
她也想对臣子们恩威并施,无奈手中既无权势也无银钱,反倒全指着这些对孝宗忠心耿耿的臣子供养。
这回过来,光是昨晚的赏赐已经快把她耗光了。
听到纪心言这样说,太后借势就下了。
“昨晚家宴你也没来。”太后责备地看了眼夏君才,“哀家要说你了,既是煜儿的人,便是一家人。”
夏君才应道:“臣谨记太后教诲。今日便着人赐酒菜过去。”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待人都离开,夏君才没忘了纪心言刚刚的样子,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被太后一打岔,纪心言忽然不想说了。
太后什么都不用做,随便说几句话,夏君才就全盘应下。
韩厉做了那么多事,但只要说错一句话,就要带着伤罚跪。
这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世界啊。
纪心言觉得没意思。
她笑了下,说:“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您,打个招呼。”
夏君才明显不信,但他有要事在身,便像个长辈一般叮嘱道:“以后你要住在这里,该多了解些规矩,太后仁慈不与你计较,下次未必有这么好运。”
他说完便离开了。
纪心言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默默站了会儿。
然后,她来到厨房,提起一个篮子,先从灶上拿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又切下一大块酱好的肉。
这可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临出门前,她觉得这些太干了,便又顺了几个水果,拎上陶罐里的牛乳,径直往祠堂去。
到了祠堂,她一手推开大门。
韩厉笔杆条直地朝里间跪着。
纪心言关上门,拿过一个蒲团摆到他身边,自己坐了上去。
篮子放到地上,她问:“你犯什么错了?”
“说了不该说的话。”韩厉道。
“就这?”
韩厉斜看她:“被你带坏了。”
纪心言努努嘴,示意他。
“你用不用跪这么直啊,又没人看。”
韩厉没动。
纪心言轻轻推他一下:“放松点。”
韩厉无奈叹气,微松了身体。
纪心言把烧饼递过去:“要不要吃?”
韩厉犹豫了下,接过。
纪心言弯唇,把酱肉也拿出来,再给他倒上一碗牛乳。
“大人,我听他们聊天说西北出战马。”她说的随意,像在闲聊一般。
韩厉心下疑惑,看她一眼,说:“确实。”
纪心言眼睛亮亮的,瞅着他问:“那里肯定有大片大片的草原吧。”
韩厉笑了下,眼底升起愉悦:“是,每到夏天,成群的马在草原上奔跑。夜晚降临,漫天都是星星,很美。”
“可以放开了骑马吗?”纪心言笑着说,“速度快得像飞起来一样,自由翱翔。”
她张开胳膊,学着鸟的样子。
韩厉笑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纪心言收回胳膊,一本正经道:“据我了解,大昭产金子,但缺战马。如果可以在西北养马,再贩到大昭来,利润一定非常可观。又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又有钱赚,一举两得。”
韩厉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安慰他劝他,甚至可能笑话他两句,但现在这个话题,是他实在没想到的。
可能是想给他解闷吧。
既然她有兴趣,那他就陪着。
他说:“你以为谁都可以养战马?别说战马,就是平常的马,普通百姓也只能养低等的。养马贩马都要按规制来。”
“这样啊……”纪心言略有失望,但很快她又精神起来,说,“那没关系,西北不是还产葡萄吗?我会酿葡萄酒,到时收葡萄酿酒,然后卖酒。”
韩厉笑容顿住,视线对上她的,问:“为什么是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