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萧凝跟在后面,忍不住唤了一声。
尹贵妃神色熟练地切换,扭过头严肃地开口,“别唤我,你今日温书了吗?太学课业完成了吗?不完成课业还想吃饭?”
萧凝:……?
不是您说我今日下午不用温书学习的吗?
果然,母妃心,海底针。世人诚不欺我。
——
午后,萧执从正和殿过来将珞泱接走。
小姑娘进宫一趟,收获颇丰,主动地牵了他的手炫耀。
“短时间之内尹贵妃肯定不会有让二公主和常王成婚的念头啦。”
在怡春宫,她看见尹贵妃的那一摞《宫斗大全》时,兴致勃勃地又向她推荐了一些当下流行的话本子。
尹贵妃看起来很是喜爱,相信在那一堆“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公主与状元郎话本子熏陶下,她定然会对萧凝同谈卓之事有所宽待。
两人刚走到宫门处,便遇见了谢玦。
“三哥。”珞泱主动唤了一声。
白衣风雅的公子闻言抬眸,回应一声。
珞泱与谢玦不比和谢昭亲近,平日来往甚少,也无太多寒暄的话,打了招呼便要告别。
擦肩之时,萧执却突然停了下来,少年语气清淡,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清音楼有个叫池辛的伶人,同三公子生得很像,听说,他本家姓‘辛’。”
谢玦的步子微微一顿,转眸看过来,素来云淡风轻的神色微动,语气真挚了许多,“多谢。”
等人走后,珞泱同萧执上了马车,疑惑地问他,“那个池辛同我三哥有何关系?”
萧执轻轻俯身,将少女上车时微乱的衣裙理平,抬起眸子看着她,“珞泱,你可怀疑过,三公子并不是你真的三哥。”
第五十二章 (新章)
珞泱闻言微微一怔。
“当年大哥与三哥被梁军困在燕岭关,大哥不幸身陨,只有三哥逃了出来,后来,三哥回了京,母亲却不待见他,想来是怨他未能带大哥一同出来。”
可是母亲素来恩怨分明,三哥能逃生已是不易,母亲又怎会平白冷待他多年?
萧执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疑惑,长睫微垂,眸光晦暗地说:“因为北梁要的人是谢玦。”
而谢家大郎是为了掩护谢玦而死,长公主知晓后,才会对谢玦怨怼不已,冷眼相待。
他平静地解释道:“北梁与平西王勾结,从他那儿得知了谢玦的真实身份,平西王想借他的身份来夺权。”
“三哥他,真实身份是什么?”珞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执,问道。
“先帝废太子的嫡长子——皇长孙。”
少年语音落下,犹如平地惊雷。
珞泱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会?我父亲对大周忠心耿耿,不会包藏皇长孙的。”
萧执轻轻握住少女纤细的手指,安抚着她,“大将军对大周自然忠心可鉴,不然当年早便趁平西王谋反之时起兵了。”
谢尧手握大周一半兵权,当年平西王与北梁勾结,假借皇长孙名义谋反,若是谢尧乘机起兵,承和帝定然措手不及,江山易不易主都难说。
可他没有,他率玄甲军击退北梁八百余里,护住了大周。
也正是因此,纵然朝臣对谢家多有微词,承和帝也仍旧重用谢家。
“忠义两难全,废太子与大将军有同窗之谊,他护住的不是皇长孙,而是故友之子。”
少年的声音如清泉流淌而过,叫珞泱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本想提前回将军府问问爹爹,可成婚第一日便回去,只会让人猜忌她与萧执之间的感情。
于是她便暂时把事情放下,左右后日便是回门的时候了,到时候再去问个清楚。
在她思索的间隙中,车外的修竹拉开一角车帘,将一包由牛皮纸包裹妥帖的奶酥杏仁送进来。
刚做好的奶酥杏仁,隔着纸都散发出甜丝丝的香味。
珞泱掀起车帘看了窗外一眼,才发现马车已行至街道。
她远远地看着那奶酥杏仁,眨了眨眼睛。
“其实中午我在尹贵妃那儿吃了顿养颜膳,清淡寡味,没有吃饱。”
她凑过来,轻轻拉了拉少年袖角,“我好饿呀,萧执。”
然后便轻易地便拿到了奶酥杏仁,心满意足地捧着,回到了世子府。
——
入夜后,月色清凉如水。
少女半托着脸坐在窗前看着夜色,又觉得百无聊赖,索性画起了画。珞泱的画技是前世时陵琅一手教出来的,连太傅都夸赞过。
秋色渐深,窗边一丛鸳鸯茉莉开得正好,荼白与雪青交相掩映,一抹抹月色染下来,多了几分少见的清雅。
少女画技很是娴熟,起稿勾线,几下便勾勒出了神形,晕染完色后,她有些困,索性趴在桌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萧执将辽地军银查出的结果呈给承和帝,回到房间的时候,珞泱已经睡熟。
手还虚虚握着一直画笔,一抹雪青色不小心沾在脸颊上,少女全然不觉。
他取来脸帕将小姑娘脸上的那抹颜色轻轻擦净,将人抱起来放在榻上,便又听见了她的呓语。
“陵琅也喜欢我吗?”
她梦中唤那个人的语气甚是亲昵,像相熟许久的恋人。
萧执微微一顿,他记得新婚那夜珞泱也唤过这个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