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路冲出大理寺的,最后给桓盛留了一句话,如果他回来之后方亭远有什么事,他会跟他好好算账的。
废物太子,也会说狠话了。
萧景和都没和谁商量,直接去了方家,半点耽搁没有,他幼年时见过无辜枉死之人,他不想让悲剧重演了。
方家上下人人自危,方青墨刚从楚王府回来就碰上萧景和往家里冲,他还当他父亲真的被定罪了,现在要抄家了。
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和委屈全部爆发出来,他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有很多缺点,可是为人方面,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直接冲向萧景和那边吼:“我阿耶是个好人,他绝对没有贪污受贿,萧景和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故意陷害我阿耶!”
萧景和懒得理他,直接把人挡开,现在没工夫跟他纠缠。
方青墨这小子不依不饶的,还要去拖住萧景和,“你别想欺负我家人!今天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要是定罪了话,他们一家都是罪人了,反正他都要死了,不能让萧景和在他们家胡作非为。
萧景和要气死了,他掰开方青墨的手就是一阵吼:“你有病啊!我是来找证据证明你阿耶的清白的,闪开!”
什么?方青墨愣了。
“书房在哪!”萧景和从来没有这么窝心过。
方青墨呆傻的指了个方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景和已经拿着东西走人了。
“管家,他,他是不是说要帮我阿耶来着?”
萧景和,什么时候成好人了?
东西摆在温言面前的时候,她颇为奇怪的看了萧景和一眼,问道:“罪证向来都是握在大理寺卿的手里,这几份受贿信你怎么拿出来的?”迄今为止,只有萧嵘跟桓盛看过那些信件,之前他没让萧景和看,萧景和没忍住。
“我从桓盛那偷的。”
温言一噎,表情不太好,“你还记得你是储君吗?”偷东西,怎么想出来的。
萧景和叫唤着:“哎呀特殊情况,事急从权,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他现在功夫好了,神不知鬼不觉拿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就大理寺那群废物,能拦得住他?
温言在书法这方面颇有天赋,不仅自己的字写的不错,行云流水,矫若惊龙,字迹鉴定和模仿这方面也很是不错,不得不提的是,这门功夫是蔺修教她的。
她把所有信件都铺开了,一点点的比对,看上去真的是一模一样,笔画力道都对,说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可信度太高了。
“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萧景和泄气了,“难道方亭远在骗我吗?”
“大概不是骗你。”温言为他解释着,“方亭远跟陈卓等人关系匪浅,要受贿他们大可亲自上门说话,何须留下信件,白白的为这场受贿案留下证据吗?”
温言叹了口气,“是我才疏学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蔺修在。
转念又是蔺修杀她的场景,温言暗骂自己不长教训。
温言指腹停在信笺上,一点点划过。
她有点伤寒,这几日都在咳嗽,她轻咳出声,抬手挡了下。
鼻间缠绕熟悉的香味。
温言猛地抬起纸轻嗅。
“怎么了?”萧景和看她异常,好奇的问。
“这信不是方亭远和陈卓他们写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是闻。”温言目光阴冷,墨香扑鼻,这墨是大燕皇室特供,也是她曾经最常用的朝玄墨,寻常人没听说过更见不到,在大燕,除了她和皇帝,就只有蔺修跟靳长循用这品墨。
也对,蔺修是模仿笔迹的高手,他可以完全丢掉自己写字的习惯,可以写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般本领。
又是跟大燕扯上了关系。
温言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萧景和真相,若是说了,这信就是假的,方亭远等人自然无罪,但是她的来历就解释不清楚了,一个大梁的商户女,如何能知道大燕皇宫内的事。
可不说,他们短期之内没有办法找到证据证明方亭远的清白,他很有可能会死。
“温言,你怎么了?这信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萧景和全然不知她在想什么,看她脸色不对,还咳嗽了好几声,他又去把窗关上了,叫人重新拿个手炉过来。
“萧景和,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那么想救方亭远,不救不行吗?”
萧景和怔住了,有些不明白温言为什么要这样问,他心思敏感,看得出来温言其实不太想管这件事,就像她之前跟他说的,一个方亭远,救了他们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招致背后之人的仇恨与敌对,不救,他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头一次,他在温言面前表现得这么坚定。
“他溺爱自己的儿子,有些不讲道理,跟我关系不太好,救了他我是不会有什么好处,可是,他是一个很合格的臣子,刚正不阿,敢于指出奸邪黑暗之事,让一个德才兼备的忠臣蒙受冤屈致死,这是一个王朝的不幸,也是君王的无能。”
“你不是君王,罪名不属于你。”
萧景和蹲了下来,平视着温言,那双一向潋滟的桃花眼,带着希望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