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琳撑着的脑袋一歪，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看见床上的人是醒着的状态睡意立马消失地一干二净，扔下身上盖着的外套快步走到麦麦床边，按下墙上的呼叫铃，关心地上下打量她的情况：“麦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麦麦艰难地摇了摇头。
梁琳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麦麦家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紧赶慢赶地来到医院，在她身边守了将近一天一夜，赶来的医生帮她检查过后说了没什么大问题，梁琳这才放下一直悬挂着的心。
麦麦无助地握住梁琳的手央求地看着她：“琳姐，你像个办法，让我和我爸见个面好不好。”
“……”梁琳沉默了两秒，随即叹了口气，“唉，我尽力吧。”
倚靠在铁窗前的男人看见电视里播放的社会新闻报道，原本情绪没什么波澜的男人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外面工作的警察大声喊道：“警官，警官！”
那名小警察回过头眼神含着不耐烦，眉头紧蹙地对着他啧了一声，“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男人用颤抖不停的手指着电视，眼神里布满了恐惧和担忧：“警官，麦麦是我的女儿，她现在出车祸了生死未卜，我能不能申请去医院看看她，求你了。”
警察看向电视，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着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态度回拒：“不可以，你犯了什么法你自己不知道吗？”
另一个警察走过来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朝着男人喊了一声：“麦骏，出来吧，有人来看你。”
麦骏跟在警察身后，看见玻璃对面坐在电话前的女人时，即使已经很多年没见他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警察帮他解开手腕上的手铐，他着急地拿起电话面带急切：“梁经纪人，麦麦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梁琳看着他着急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讽刺，嘴上不饶人：“现在知道关心麦麦了，你这个做老爸的这些年怎么对麦麦的你自己也很清楚吧，现在才知道担心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麦骏黑发中依稀能看见几缕白丝，四十多的男人脸上有些沧桑，眉眼低垂默默地承受着梁琳的讥讽。
“……”梁琳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视频通话，很快手机上显示一个人像。
麦骏怔怔地看着手机里的麦麦，她头上包着纱布，脸上带着好几处被玻璃划伤的伤口，手上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有些活动不开。
她看着手机里的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浑然没有见到亲属的喜悦激动，那眼神仿佛就像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淡漠得很。
麦骏看见脸色苍白的女儿，眼眶一热，他强忍着眼泪开口说话的声线有些发抖：“麦，麦麦。”
麦麦瞳孔颤了颤，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原来他还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麦麦的母亲生她时是难产，在她出生后夜里母亲突然大出血最后抢救失败，麦骏年轻丧偶，他很爱他的妻子，麦麦是他和他爱人的结晶，爱屋及乌，他自然也很爱麦麦。
但是他一看见麦麦那张脸就会想起他的那死去的爱人，如果不是为了生她他的爱人就不会去世，他在爱麦麦的同时也在恨着她。
或许血缘就是那么神奇，看着红了眼眶唤着她的名字的麦骏，再也顾不上心中的埋怨，眼眶霎时间地爬上红意，心中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发泄的人。
她带着哭腔骂道：“麦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持刀伤人是犯法的，乔壹亿要是真的死了你就真的成杀人犯了！杀人偿命这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你这个几乎年近半百的人是脑子有坑吗！”
“……麦麦，我，我只想替你出口气，网络上那些人把你骂得这么难听，她把你害成了今天的模样，我实在是气不过。”
“你不是从来都不管我吗？这一次我的事也不用你管，我拜托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给我添麻烦成吗！”
麦麦有些奔溃地抬手搭在眼睛上整理自己的情绪。
梁琳有些不忍心提醒道：“探监时间有限，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
麦麦放下手时，吸了吸鼻子抹掉挂在脸上的泪水：“道歉，一定要向乔壹亿道歉，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麦骏错愕地对上麦麦那坚定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警察敲了敲门提醒：“还有一分钟。”
“我是很恨她，但我从没有想过要闹出人命来，你必须要向她道歉，希望法官能从轻处罚。”
麦麦的话在麦骏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最后的时间，梁琳收好手机拿起手提包，看向追悔莫及的麦骏。
“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估计得养上几个月，我奉劝你两句，积极配合警察，该认错认错，该道歉道歉，争取能少些刑罚，我想你也不希望麦麦有一个杀人犯老爹，好自为之。”
* * *
乔壹亿抿了抿唇看着换下病号服收拾行李的陈卡酒，欲言又止。
今天是陈卡酒出院的日子。
陈卡酒对着镜子抹了些口红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回过头时看见乔壹亿正看着她的行李箱发呆，莞尔一笑：“想什么呢？”
神游的乔壹亿被她温柔的声线拉了回来，眼睛聚焦看向陈卡酒：“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前辈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