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雀在他身后掐了一把。
“嘶——”姜初禾佯装翻脸:“再掐我,我还手了。”
陈佳雀眉头压低,两腮鼓气,气成一只青蛙。
安文昌嘴角翘起迷之弧度,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要翻脸了!要翻脸了!大外孙子要翻脸了!
“怎么了?”姜初禾高高的个子,长颈鹿一般扭曲着上身,从下往上看陈佳雀,“闹着玩儿的。”
“狗崽子!”安文昌唇语道。
姜初禾笑说:“家里没风筝,我现糊一个?”
“你糊的风筝能飞起来么?”陈佳雀伸开手臂比量,“小时候,我爸给我糊过风筝,有这么大。”
姜初禾揉她的头发,“傻。”
最后安文昌还是如愿以偿,被姜初禾背上顶楼天台。
坐在阁楼里,扒着小窗户看他们腌菜。
手里攥着姜初禾用杂志封皮做的大风车,陈佳雀还在风车的一个角上挂了个小铃铛,风一吹,发出轻巧的‘叮当’声。
陈佳雀洗菜,发现没拿削皮工具,叫姜初禾下去取。
不一会儿,姜初禾上来了,鼻子上卡着副半框眼镜,明晃晃亮出一把手术刀。
“这……显然不适合。”陈佳雀说。
姜初禾堂堂正正:“你说让我拿趁手的剥皮工具。”
“不是拿你趁手的,而是拿我趁手的。”陈佳雀试探性问道:“刮皮器知道么?”
“不知道。”姜初禾视线溜走,“你针对我。”
“我哪里有。”陈佳雀好冤枉。
本着我说有就有的原则,姜初禾笔直地站成一棵赌气的白杨。
陈佳雀从安文昌进门开始,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个敌我不分的蠢东西。
安文昌精神矍铄探出头,芝麻大的事儿都能引发争吵,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啧……
陈佳雀下去取刮皮器,给安文昌拿上来一罐话梅,“爷爷你吃。”并抓了一颗,塞进姜初禾嘴里。
姜初禾左侧脸颊立刻鼓起一块儿,“削皮器怎么用?”
“这样。”陈佳雀拿起白萝卜,削给他看。
姜初禾接过,试了试,“这样?”
“嗯嗯。”陈佳雀转动脖子,难以置信的夸张道:“哇——,姜先生真棒!”
姜初禾挑挑眉,坐在小马扎上,蜷着腿给白萝卜削皮。
这就完了?
安文昌眨眨眼,失望地缩回阁楼,扬声说:“我饿了。”
姜初禾:“你不是来之前吃过了么?”
“那是客气话。”安文昌不悦道。
陈佳雀在围裙上擦擦手,“爷爷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安文昌扒着窗户,瞪了姜初禾一眼,“寄人篱下,哪有挑的道理。”
“你别多心,他……嘴硬心软的。”陈佳雀拽拽姜初禾衣角,冲安文昌的方向偏了偏头,示意他说两句好听话。
姜初禾张了张嘴,喉结上下翻滚,微微下三白的眼睛里透着可怜。
陈佳雀决定还是不难为他了,“爷爷,吃小馄饨可以么?”
安文昌哼了个“嗯。”
陈佳雀问姜初禾,“你要不要顺便再吃一点?”
姜初禾摇摇头。
陈佳雀下去煮馄饨,安文昌探出半个身子,‘哎哎哎’地叫姜初禾,“去年网上传你因家政阿姨辞职深夜痛哭,怎么?这回找了个终身的。”
姜初禾懒得搭理他。
“唉……”安文昌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头倔驴,还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外公有一天也去了那边,能跟她说‘女儿啊,初禾这孩子聪明又帅气,长成将近一米九的漂亮个子,还娶了名门闺秀,真真的前程似锦。’”
姜初禾头疼极了,安文昌对于安排他的人生有着非同寻常的执拗,简直到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地步。
就比如为了搅黄他那份法医工作,所做的‘努力’。
安文昌也很头疼,姜初禾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急眼了不仅六亲不认,还会报复。
就比如上次搅黄他法医的工作,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两个人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老安。”
“嗯。”
“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安氏损失了美星货运的建材订单?”
“嗯。”
“我给弄没的。”
“嗯——?”安文昌惊讶地哼出个高音。
“跟他家管事儿的随便讲了两句,没想到他真信了。”打完皮的白萝卜水嫩光滑,姜初禾切下一块儿放进嘴里,一口好牙嚼得萝卜咔嚓作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见不得别人好过。”
“狗崽子。”安文昌想想当年的损失,恨得牙痒痒,“从前不说,现在告诉我。”
“从前做好事不留名,现在想让你记得我的好。”姜初禾咽下萝卜,“我不是安逸,回去好好养你的小绵羊,别招我这红了眼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狗崽子。”
“我是你外公,不是你仇人。”
“现在不是。”姜初禾懒声说:“你再作下去,保不齐就是了。”
俩人相顾无语,一个缩回阁楼,一个继续干活。
姜初禾把能想到的腌菜准备工作都弄完了,陈佳雀端着一碗馄饨和一盘老式甜点上来。
馄饨薄皮透亮,个个饱满。一口咬下去,能吃到饱满的大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