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林间有出没的野兔。
傅云墨手里呢,又有昨日从农户那儿顺出来的火折子。
小夫妻俩有商有量的准备去抓野兔,似乎全然没有一点被追杀的危机感。
步非萱皱眉:“阿离,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段音离头也不回的忙着设置陷阱:“不能。”
“万一待会儿刺客追上来怎么办?”
“你害怕可以先赶路啊,我又没让你等我。”
“可是……”
“非萱,别说了。”恐她又说错哪句话惹段音离不悦,贺君忆忙拦住她,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去另一边,尽量少让她往那夫妻俩跟前凑合。
他隐隐有种感觉,傅云墨对步非萱的容忍快到极限了。
贺君忆夹在他们中间实在是有点为难。
他与傅云墨,谈不上交好,但至少可以暂时维持眼下的平静,至于日后……多半会成为敌人。
与段音离呢,他倒也是真心喜欢与她结交,觉得二人十分投契,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偏偏,上面那两个人都讨厌他喜欢的人,搞得他就莫名有种像夹在婆媳之间的男人。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阿离、傅云墨,他们三个才是一路人,因为他们都不像步非萱那样有那么多无处安放的善良。
贺君忆有时并不赞同她的善良。
便如此刻。
面对段音离抓兔子的行为,步非萱给出的定义是“残忍”。
残忍吗?
贺君忆并不觉得。
他们连认都可以杀,杀一只兔子怎么就残忍了?
但他无法说服步非萱认同他的观点,就像步非萱也同样无法劝说他变的像她那样善良。
贺君忆会包容步非萱,可段音离却不会。
她听到了步非萱说她残忍,于是她就残忍的特意到步非萱跟前把那只兔子给烤了。
一边烤她还一边说:“云隐寺缺个敲钟的,要不你去吧。”
步非萱没听懂,但她直觉段音离是在挖苦自己。
她说不过她,索性便没吭声。
不多时,兔子烤好了,段音离开始分肉。
她给了傅云墨一条大腿,给了自己一条大腿,给了贺君忆一条大腿……又给了她一条大腿,没有步非萱的份儿。
贺君忆无奈的失笑,将自己手里的递给步非萱。
谁知她竟不要。
她扭过脸去:“我不吃,我有馒头。”
“那馒头又凉又硬,吃了不容易克化,还是吃兔肉吧。”
“怎么忍心吃呢……”
她说着,扫了段音离一眼,却见后者刻意朝她亮出一口小白牙,“咔哒咔哒”咬了两声给她听,差点没把她气哭了。
一瞧步非萱那个神色,段音离吃的更香了。
不过她也就只是气气步非萱,并没有阻止贺君忆不许他给步非萱吃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忍心饿着对方,而是在她的认知里,那兔肉她给了贺君忆那就是他的,他想怎么支配都是他的事。
不管他是扔了还是喂狗,亦或是给步非萱吃,她都不会干涉。
别说,步非萱还真有些骨气,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愣是一口没动。
于是到了晚上,段姑娘又抓了一只兔子。
毫无疑问,步非萱继续挨饿。
连日里赶路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又硬生生饿了两顿,到了夜里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困了睡着了还是被饿晕的。
他们这一夜宿在山洞里。
傅云墨和贺君忆替换着守夜。
这会儿傅云墨睡着,段音离不知怎么竟醒了,一时没什么睡意她便一边烤火一边和贺君忆闲聊。
她这才知道,步非萱从南楚回到北燕不是因为被贺君州辜负了。
原来,楚帝给贺君州和南楚太傅的孙女赐婚。
步非萱知道后不愿贺君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于是便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悄悄离开了。
故事听到这,段音离的脑洞又打开了:“难道那些刺客,是那位太傅的孙女出于报复心理派来取步非萱性命的?”
“不是,太傅绝不会教导出这样的孙女。”
“哦。”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贺君州派来的?”
“嗯。”
“那她知道吗?”段音离指了指步非萱。
闻言,贺君忆竟苦笑了一下:“她不相信贺君州会狠心杀我,即使她曾亲耳听到过,但她坚持认为那次是白丘蛊惑了贺君州。”
“你们不是一路人。”走的路、想的路,都不一样,甚至连最基本的互相理解都做不到。
“……我知道。”
“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我小时候被送来北燕当质子,刚到这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了。
将醒未醒之际,一直有个小姑娘在我榻边唠唠叨叨的说着鼓励我的话,后来醒了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这么些年我在北燕,她是唯一一个不计报酬的待我好的人。”
“所以呢?你们如今两情相悦了?”
“……她心里只有贺君州,拿我只当兄长。”贺君忆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落寞。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知道,步非萱待他好从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她天性如此,换了旁人她也会这样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