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没有接白蕊那一摞牛皮纸袋,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白蕊听得后背有点发冷。
白蕊忙点头,说自己明天就去找人对接。
沈清徽“嗯”了一声。
梁子硕终于又鼓气勇气,想再去央求几句。
沈清徽抬手做了个“止”的手势,他的目光平视,却兀自让梁子硕感觉到一股压迫和冷意,他声音仍然是温和的,好像不怒也会让人觉得恐惧。
“你欺负那些女孩,无非是因为她们身后没靠山,你真当江鹊也是?”
“沈先生,我没想……”梁子硕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利落。
“以后滚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江鹊眼前,”沈清徽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字说,“我不会给人第三次机会。”
已经是两次。
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梁子硕绞尽脑汁想,蓦地想到了在沈宅那天,他对江鹊说了那一番侮辱性的话,一回头时看到了沈清徽就在不远处。
那就是第一次。
梁子硕如梦初醒,然而他意识到更恐怖的一件事——江鹊,什么时候有了沈清徽这个靠山?
宋泽贤生怕自己被连累,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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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鹊换好了衣服出来,发现沈清徽仍然在门口,她心下很暖,鼓气勇气将衬衫递过去,“谢谢沈先生。”
“没关系,走吧。”
沈清徽接过来,带她去了电梯那边。
只是等电梯的时候,这里没什么人,沈清徽偏头问她,“喜欢这样的工作?”
江鹊一愣,想到沈清徽说的话,她可以说不,她抿了抿唇,然后摇摇头,说,“是沈明懿把我安排进来的,平日里本来拍摄也不多……一个月才一两组。”
“还要在沈家老宅打扫卫生,还要在巴黎皇宫任他差遣?”沈清徽接了一句。
江鹊咬唇,是有点没法反驳,因为就是这样。
“不喜欢就不来了,”电梯还差一层就到了,沈清徽淡声说了一句,“明懿那边,交给我。”
江鹊脑中又是空白了一瞬,他的声音不大,可是落地有声,让她可以全然信任。
可沈明懿那边……
电梯门打开,江鹊跟着他走进去,电梯里没有人,她声音有点抖,“可是……沈明懿……”
她是想起来那些不好的事情,想起沈明懿发疯,还有那狠戾的眼神,哪怕他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西雅图,还是让江鹊觉得从心底的发凉。
沈清徽的目光看向她,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睛平静,淡然,却好像分外专注地看着她。
小姑娘一双眼睛睁大了,有害怕,恐慌,担心。
也是,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很多年,他才出现了几天?
就像捡到的那只满身是伤的喜鹊,要养好这一身的伤,也非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常。
“江鹊,我是不是昨天跟你说过,”沈清徽看着她,目光里有种类似承诺的坚定,他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让这个世界弄丢你?”
江鹊被他直视着,一下就想到了昨天在广场上,在晚风温柔拂面的时候,他的那句话,随着晚风,被送进了她的心底。
那时,她自我安慰,兴许只是一时的酒意上头,兴许只是一句随便说说,这样的话,她只敢放在心底。
“我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清朗,却好像化作了一只无形的小锤子,一下敲在她的心上,颤动顺着胸膛蔓延开。
电梯门开了,沈清徽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一趟。”
“然后呢,等会还要出去吗?”江鹊快步跟在他身后,又接着问了一句。
“嗯,带你出去散散心。”
衬衫随意地搭在他的肘间,他走在前面,江鹊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沈清徽看到了地上被拉长的影子,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江鹊,心情似乎也随着她这天真地动作而上扬。
“这么开心?”
“嗯!”
“也不问问我要把你带哪儿去,拐走怎么办?”
沈清徽平日里可不会开玩笑,但是看着她跟在自己身旁,杏眼弯弯,鲜亮的开心就写在脸上,他刚才因为沈邺成而布上阴霾的心情,好像也一下轻松起来。
他闲闲侧头看着江鹊。
小姑娘摇摇头,分外真诚地说了一句,“我不信。”
“……”
江鹊看他神色一顿,更真诚地说,“你不会把我拐走的,要是真把我拐走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愿意。”
沈清徽笑了,果然还是单纯,没懂这句“拐走”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没懂这个点,反而让沈清徽觉得更有意思,他哼笑一声说,“行,那我试试,能不能把你拐走。”
“沈先生要把我拐走吗?”江鹊一愣,想了想说,“还会把我带回来吗?”
“那肯定会。”
“那不用拐了,我跟着您吧,”江鹊在心里如数家珍,最终有点小懊恼,“我什么都不会,也不值钱。”
“乱说,独一无二的江鹊,是无价的。”
江鹊觉得心里好像藏了一条甜蜜的小溪,顺着心口一圈圈蜿蜒。
可是心脏就这么大呀,那甜蜜汩汩地往外冒,胸腔都涨涨的,最后溢出来,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沈清徽的车旁,还是那辆黑色的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