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开口,姜娆便见自己的手指被对方强硬地掰开,缝隙之中,少年将她的手与纱帐剥离。不过一瞬,手上的力道便一空,那人已掀开床帘,徐徐探了过来。
“说,到底有没有偷看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她这就是死鸭子嘴硬。
“那你便是在欺负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没有。”却有几分心虚。
“我不管。”刈楚将身子探过来,两腿已蹭到床榻之上,只能逼得姜娆向后连连退了身子,最后,竟将整个身体都缩至了墙角。
“你就是在偷看我。”
姜娆看着已缓缓来到自己身前的少年。他视线平直、眼神空洞,话语里,却尽然都是强势。
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在偷看他睡觉。
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就这样想着,她又坚定地摆了摆头,刚欲开口,身子突然被人抵住,那人已将她压到了床角。
“我不管,你就是在偷看我,你就是在欺负我。”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委屈的成分。就在她微怔之际,少年突然猛一昂头,额头一下子便顶上少女细白的脖颈。
他的声音沙哑:“你说,若是被人欺负了,那该怎么办呢。”
她被他抵得连连扬头,没一阵儿,就感觉到他竟然用小脑袋在她颈间摩挲起来。姜娆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个少年是最擅长撒娇的,那无辜且纯净的语气,让人一时间竟无法分辨,他说得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
譬如现在,他死死抵着她,逼她承认:“说,你方才在偷看我睡觉。”
一边说着,他的双手一边按住她的手腕,一副捕食之势。
“我——”
嘴唇轻动之际,那人已捉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腕间轻柔一点,登时便撩/拨地她浑身一颤,眼神也发直了开。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睡觉的。”
他窝在她的怀里,微凉的指尖随意地在她手腕处撩动。听到这句话后,少年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又问道:“那是为何?”
“因为我好看?”
“……嗯。”
“因为又香又乖?”
她用力地从他的掌下抽出手来,不好意思地同他比划道:“那是鸭子,香喷喷的烤鸭。我饿了,所以梦到了。”
话音未落,只见少年一声:“嘎。”
姜娆:?
瞧着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刈楚抿了抿唇,接着道:“这样算来,那便真是你在欺负我看不见。我阿姐说过,你若是被人欺负了,定要欺负回来的。所以现在,轮到我来欺负你了。”
他清楚地看见,当“阿姐”两字说出口时,少女下意识地抬了头,恰恰对上他的一双眼。
他的眼中,似是闪动着熠熠光芒,却又在一瞬间归于沉寂。让她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是在一瞬间,少年猛地低下头来,趁她不备之际,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姜娆一愣,方感知到他唇上的温度,那人已抬起头来,坐正了身子,唇边满是得逞的笑意。
“我欺负完了,现在我宣布——咱们俩之间算是两清了。小竹,你以后,不准再欺负我。”
他说得一本正经,说到最后时,甚至还加重了底音。
于是姜娆抬头时,正好听见他凶巴巴的一句:不、准、再、欺、负、我!
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好在这孩子没再继续纠缠着他,心情大好地坐直了身子后,又欢快地掀开帘子跳下床去。一阵珠帘碰撞的叮铃桄榔声传入耳中,拉扯回了姜娆纷飞的思绪。她一转过头,恰见刈楚已将衣裳穿好,扯过一旁的腰带,缓缓系上。
她抿了抿唇,抱着双腿,继续缩在床角。
刈楚传完衣服后,便徐徐转过身来,望见她缩在墙角可怜兮兮的身形时,不由得笑了。
“第一次被亲吗?”
姜娆扭过头,瞪他一眼,没吭声。
“那便不是第一次。”他笑。
姜娆依旧抱着双臂,默不作声。
刈楚将衣裳穿好了,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见着他锦衣玉袍、玩世不恭的模样,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
眼前的光景,让她想起了先前在倚君阁内,那些风流倜傥的花下客门,各个收拾的人模人样,嘴里说着比蜜糖还甜的话,却是转眼薄情消,只余红颜消逝珠玉老。
是不是只要人一得了权势,便变得多情、花心?
他……
他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思忖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刈楚侧过了头,声音清淡:“何事?”
“殿下,尹家的人来了,此时已至荷花殿外。”门外的人恭恭敬敬地道。
刈楚一顿声,“把他们接到主客堂,我一会儿便去。”
“殿下身体不便,不必专门费脚力了。老夫与小女恰好就在殿下门口,与殿下仅有小事商量,三言两语,不必殿下大费周章。”
正说着,那人便踏入殿来。姜娆一怔,还未来得及收拾,就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刈楚也没有想到尹将军会突然造访,面上也是愣了愣,不过片刻,对方已来到他的眼前。
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低眉顺眼的尹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