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遥全程不发一语,只低头看向自己自己面前的菜盒,吃到一半时,她蓦地听到一声轻轻的:“姐姐,我错了……”
她手一顿,抬眼看过去,坐在床上的封溯也正看着自己,双眸黑亮清澈,表情乖软,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仿佛不久前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来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陆时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低头继续吃饭,几分钟后她将碗里的饭全部吃完,再去看封溯时,才发现他依然看着自己,碗和筷子都放在小桌子上,碗里的饭几乎未动。
“不饿?”她淡淡问。
问出口的下一秒,封溯眼一闪,立刻拿起了筷子,动作迅速得像是生怕又惹了陆时遥不高兴,陆时遥唇角微扯。
等封溯三两口解决了碗里的饭,陆时遥将一堆饭盒收拾好,然后站起来,再次拎起了包。
封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抿了抿唇又张开,轻声问:“姐姐明天还过来吗?”
陆时遥没应声,径自走向门口,一直到打开房门她才说了句:“我回去拿几件衣服。”
之后她便消失在门外。
封溯愣在了床上,好一会儿才从刚刚的话语中回过神,眼睫轻轻垂下,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扬。
他好像……赌赢了。
如果当时什么也不做,就那么放任姐姐离开,依姐姐的性子,之后恐怕不会再来,往后也只会越来越疏远自己,好在姐姐还是心软了。
只是想到那双盈盈的泪眼,封溯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微微一滞,心中笼罩起一层雾霭,赌赢了似乎也没有那么高兴。
过了近一个小时,陆时遥再次回到了病房,手里拎了一个手提袋,里面放着一些日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她已经打算这两天都住在这儿了,明天周末在这里待一整天,等上班后,她就晚上过来。
封溯住的是医院的高级病房,除了配套的洗手间外,还另有一间单人休息室,封溯床头边有一个按铃,直通那间休息室。
陆时遥看过了,里面的被子床单都是新的,干净整洁,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又走出去对封溯说:“晚上我睡里面,你要是腿疼或者想上厕所,就按铃叫我。”
封溯听话地点头。
“不要自己扛着。”陆时遥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好。”
陆时遥又看了眼时间,快八点,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考虑到封溯现在受着伤,还是该早点休息,只是想到什么不禁问道:“你腿伤着,碰不了水,你打算怎么办?”
封溯笑着说:“淋浴间里有准备包腿的防湿用具,洗澡不碍事的。”
陆时遥多问了一句:“不会浸水吧?”
“不会的,前两天都是用的那个。”
她这才放了心:“你衣服放在哪儿?”
封溯指了指储物柜:“中间那层有套睡衣。”
陆时遥按着他的指示将睡衣取出来,然后扶着他进了洗手间里的淋浴室,淋浴头下放置了一张矮凳,正好可以让封溯坐着。
封溯坐在那儿,从一旁取出包腿的防具,陆时遥也看了两眼,因为没见过这种东西,看的时间不知不觉就久了些。
“姐姐。”
突然听到封溯喊她,陆时遥将视线从防具上移开,疑惑地看过去,随之便看到封溯睁着黑漆漆的眼,双手正放在锁骨下的睡衣扣子上,这才意识到他是要脱衣服洗澡了。
她连忙移开眼,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些”,转身出了洗手间,并替他关上了门。
出去后,陆时遥没有立刻回休息室里,而是一直待在病房,留意着淋浴室里的动静,担心封溯洗澡时脚下打滑一不小心摔了。
十多分钟后,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也一直没有发出特别大的声响,陆时遥紧张的一颗心才渐渐落回原处,却在这时,她听见封溯在里面喊了声“姐姐”。
“怎么了?”她立即回应。
封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衣服没拿。”
“睡衣我不是替你拿了吗?”
“没拿全。”
“少什么?”
“内裤……”
“……”
陆时遥眼皮一跳,想起来那会儿她确实忘了这个,但封溯也没有提醒她,她有些忍不住怀疑封溯是故意的,可惜她没证据。
她只好问:“放在哪儿?”
封溯回得很快:“柜子中间的抽屉里。”
他说的同时,陆时遥已经打开了储物柜并拉开了中间那层抽屉,随之便看到那里面放着一沓叠放整齐的深蓝色内裤。
她只略略瞥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从前她和封溯虽然同处一屋檐下,但各自的私人衣物都会小心放好,几乎不会让对方看到,现在看到封溯的内裤,她由衷地感到一丝不自在。
陆时遥别着眼随便取了一件,然后走到洗手间外敲了敲门:“我进去了。”
封溯应了声“好”。
淋浴室和洗手间是连通的,中间有道推拉式磨砂门隔开来,靠近淋浴头的那一半可以随意推拉,另一半则是固定在原位置。
陆时遥进去之前本以为磨砂门是关好的,然而等她进了里面,视线自然而然地往淋浴室那里看过去时,才发现磨砂门并没有拉上……她心头一跳,想移开眼却已是来不及。
封溯虽然人坐在另一半磨砂门之后,但陆时遥仍是看到了他前伸的腿部以及□□的胸膛,因为没擦干,尚挂着水珠,在淋浴室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