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如既往的忙于政事,身体每况愈下。
直至一夜暴风疾雨,他在惊雷声中坐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成功了的。
可她为何要拉韩唯下水?
为何要设计一场必输的阴谋?
有模糊的念头升起,又被狠狠压下。
他发狂的大笑,怎么可能,她那样的女人,怎么会这么蠢。
这一定又是什么阴谋,只是她算错了而已,从那日起,他开始患病,宫中御医束手无策。
他熬着熬着,耗着耗着,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请来江慈,问了她许多事,江慈也悉数告知。
他去过益州,去过刺史府旧宅,也去过她生活的地方。
至此,他觉得自己对她依旧是恨与怨。
这样一个人啊,他被这样一个人,勾去了心魂,一辈子受折磨。
这种看破世情的了然,直到他死的那天。变作了滔天的情绪,浓厚且剧烈。
想再见她,无论如何,都想见她。
……
往事晃过心头,稷旻眼神轻动,望向面前的少女。
她以为自己做的都错了,她白死了。
其实不是这样。
除了记得你的人,其他人,都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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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烛光摇曳, 夜色寂静。
稷旻看着玉桑,嘲讽一笑:“总是这样,一提到江家, 你便在意的很。”
玉桑微微一怔,听出了些话外之音。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结果未必是她以为的那样。
可再想想,无论稷旻曾做过什么, 都已是她无力回天的事。
玉桑轻轻垂首,连声音也压下去:“殿下已知我从哪里来, 也知江家对我有诸多照顾……”
“那是利用!”稷旻厉声打断她,毫不留情的把她可笑的认知碾碎, “江家只是为了将你培养成一个可以迷惑我, 报复我的工具,你只是一个工具!”
玉桑死死咬住牙, 两只手都拽成拳头, 胸口起伏不定。
稷旻说完, 自己都暗暗怔愣。
许多事情, 独自一人来想时, 好也会想坏会也想, 中肯而冷静。
可当事中人就在面前,压抑的情绪便不受控制了。
像是为了发泄, 又像是见不得对方的平静和淡然, 所以才尖锐的挑衅,说残忍的话。
江慈待她必定是不错。
她本就聪明,用尽全力讨人喜欢时,简直所向披靡。
所以,她对江慈来说, 早已不是单纯的利用工具。
她走后,江慈曾用自己的方式缅怀她。
可他偏要这样说,激得她浑身紧绷,哭肿的眼再度泛红,心里才有一丝畅快。
见玉桑憋红了眼都不说话,稷旻再度开口。
“将你当做工具的江家,尚能被你当做亲人般真心相对,命也不要的维护。”
“那我对你的情意,在你心中,又算是什么?”
玉桑眼帘轻颤,慢慢抬起来,侧首望向他。
稷旻身形微微佝颓,不复往日的英挺风采。
他没看玉桑,却在等她的回答。
或许,这也是过去很多年里,他想问却没有机会问的问题。
纵有千般佐证万般猜想,也不及她清楚明白的回应。
稷旻想,只问这一次,只要她说,他就信。
然而,玉桑久久没有回应。
稷旻笑了一下,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身欲出:“你果然……让我活成了一个笑话……”
稷旻迈出第二步时,身后响起玉桑的声音:“殿下。”
稷旻定在原地,并未回身。
玉桑侧首看着他,声线平稳:“原以为,人死如灯灭,却没想会有今日的奇遇,更没想到,会同殿下一起经历。”
“相逢以来,与殿下装傻做戏,却没问过殿下后来那些年过的如何。”
稷旻回过身,不无嘲讽:“如何?你当你死了,孤便活不成了?凭你也配?”
他冷笑道:“朕自然过的很好,朕曾手刃逆贼,稳固江山,可惜你无命得见;朕有贤妻娇妾,后宫宁和,哪一个都比你好!”
玉桑听着,丝毫没有稷旻的言语刺激,反倒轻轻笑起来。
“这么说,如今该叫殿下一声‘陛下’才是。”
稷旻没刺激到她,反被她这个笑刺激了。
他怒火中烧,正欲开口,却被玉桑抢了先——
“回答陛下的问题之前,玉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陛下。”
玉桑与稷旻对视,一字一顿:“陛下可曾问过自己,究竟是为自己真心错付难以释怀,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被玉桑这样的人骗了?”
稷旻倏地瞪住玉桑。
玉桑护着伤臂靠在床头,目光直至看向前方,描摹着纱帐垂下的褶皱。
“陛下文武双全,才貌出众,出身高贵,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也因这得天独厚的出身,身边一切都是你的附属,旨在锦上添花。”
“然陛下自恃身份,心中尊卑分明,从不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