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看她,反问:“你说呢?”
江薇又不傻,眼底升起惊疑:“难道……”
玉桑食指抵唇:“嘘——”
明白了。
江薇:“那……我们回去?”
玉桑探头看了看,江慈也走远了,说:“回吧。”连个人回到住所,江薇发现玉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了想,梳洗完后坐到她床边,歪着头问:“你在想阿慈姐姐的事?”
玉桑抬眼看她,也不隐瞒,笑着点点头。
江薇:“想什么?”
玉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在想,还好。”
江薇:“还好?”
玉桑说:“若喜欢上一个人,又不想对方被别人吸引,的确可以投其所好来讨巧,对方喜欢什么样子,便作成什么样子。然则千人千面,你去改变迎合的速度,永远比不上对方遇见新的人的速度。”
江薇懂了。
就像崔芷兰较之阿慈姐姐,外貌性格要更加俏皮可爱。如
果三殿下喜欢这样的,阿慈姐姐很有可能效仿博眼球,但就今日的情况而言,阿慈姐姐并未如此。
“或许是因为三殿下并不真的中意崔五娘呢?所以阿慈姐姐也没必要去效仿。”
江薇合理猜测:“如果有一天,三殿下见到一个让他神魂颠倒,完全贴和他喜好的小娘子,阿慈姐姐还能这般坐得住?”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玉桑眼神轻动,好半天才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只希望姐姐能一直像今天这样。纵然千人千面乱人眼,也始终用自己原本的样子和方式去面对。”
……
次日,行宫中正式开始准备晚宴。
原本,江钧替两个孙儿作了说法好让她们不必再随行,没想这日皇后也暂歇,所有人都没去。
天还没黑,摆宴的露台周围已立架挂灯,一眼望去,已能想象它们悉数亮起时的美景。
玉桑在房中呆了一整日,吃饭都是草草解决,终于赶在晚宴之前把手头上最后的文书整理完毕。
思及韩唯爱护本册,她用羊皮将东西全包好,亲自给他送了去。
韩唯今日却很忙。
漕田共治已步上正轨,他派了几个得力干将随稷栩的人一并出京,等实施起来会更加忙。
韩父原本反对他在此事上投入过多的经历,又一直引他提拔王家人,催他续弦。
可现在,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仅一个王裘因急功近利干的蠢事,已足够让父亲头疼以及费神撇清。
韩唯向来说一不二,以往他会烦,是因为不想解释,就硬抗,用实力让人闭嘴。
虽然结果愉悦,但过程需要极大地定力,他偶尔也会感到吃力。
当然,也更不会暗中做一些小动作,细细筹划借力打力,只求几分清净。
事实证明,那丫头一番天马行空的话,细细咂摸,竟也有可取之处。
稍稍放软态度,偶尔示弱,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正想着,英栾来报,玉娘子求见。
江家娘子众多,他知她来历,很少喊她江娘子,只喊她玉娘子。
韩唯神色缓和,是愉悦的神情。
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愉悦感觉,正想她,她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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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所有的文书都在这里, 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了。”玉桑交完差,转身要走。
“站住。”韩唯沉声叫住她, 玉桑回头:“大人还有事?”
韩唯阅女无数,岂会不知女子有心与无意时的表现?
她出现后一次次交锋折腾, 叫他终于在心上留下了她的痕迹。
从前的韩唯并不是旁人口中的衷情夫君, 更无意在男女之事上耗神。
同床共枕的发妻只是权势利弊上的选择, 世间多不胜数的可人儿也不过繁杂忙碌后的消遣。
可到了她这里,全都变了。
他已经很久不曾碰过其他人,不,毋宁说碰, 不如说连那个想法都没有。
往日的消遣态度, 变成了想要看懂她, 更多的了解她的念头。
她一出现便忍不住短期姿态,只求处处完美,举手投足间, 总会观察她的反应。
那个相谈甚欢的晚上, 她笑一笑, 仿佛夜里都能放晴。
韩唯不是没想过, 只是因为没得到而已,但越这么想, 越是认清一个事实。
有生以来,还没有一件事比的她更难
“我让你走了?”韩唯看她一眼, 垂眼翻阅文书:“候着, 若有错处,我当场指给你。”
玉桑心想,若是为这个, 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呀。
可见韩唯垂眸翻阅的姿态颇为严肃,料想他是看重这个,玉桑便妥协了。
韩唯是个严谨认真的人,但这一刻,他自问将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也没有找到一个能绊住她的错处。
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韩唯缓缓抬眼,“你的字是谁教的?”
她是青楼长大的女子,不可能有功夫习字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