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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但是好像没洗手。
“对了,”她假装他没发现,说起别的事,“我昨日给拾忧道长送了封信。”
徐夙擦了擦手,认真听她说话:“怎么想起给拾忧送信了?”
元琼:“也没什么,就是好久之前拾忧道长说会替我解一个忧,她还欠着我呢,她老人家走了那么多地方,我想着她说不定听说过解你这个血契的方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夙放下帕子:“死马?”
元琼眼睛眨了眨,不答他话了。
干嘛揪她话头,这不就是个比喻嘛。
又不是在说他死马。
她装傻地低头蹭了蹭自己的手指,方才她也剥了葡萄,粘粘的。
徐夙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手指点了点他放在桌上的帕子,示意她拿去擦。
见状,元琼笑眯眯的把手给他,几根手指灵巧地动了动。
徐夙微微挑眉。
她朝自己伸着的手努努嘴。
暗示的意味更加明显。
末了,徐夙还是拉过她的手,替她细致地擦起手来:“瑞瑞现在越来越会撒娇了。”
元琼大大咧咧地点点头:“要怪就怪是被你惯的。”
徐夙:“还知道反咬人了。”
手被他抓在手里,元琼往他手心里飞快的轻轻一挠:“专挑你这种拿我没办法的人咬。”
徐夙哼笑一声:“真是不该惯你,方才还说是臣是死马。”
元琼见好就收,“哎呀”一声后夺过了徐夙手里的帕子。
她反握住他的手,娇憨道:“方才是我说错了。”
自她知道了徐夙立血契的事情后,她发现他便不再穿以前那些袖子长过了头的衣裳。
此时袖子微微上缩,他腕间的红线全然露在外面。
“不许你死。”她忽然小声道。
像极了自言自语。
她又掀起了点他的袖子,一寸一寸摸过他手腕的皮肤,摸过那一根根红线。
“这么多红线,我可舍不得你死。”
腕间传来酥痒。
和她在一次,徐夙总是不自觉地放松了神经。
他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忽然,停了下来。
元琼察觉到不对劲,抬眼看他。
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殿门口,元琛正站在那里。
他手里攥着本书,眼里没有往日的温度。
元琼慌张地起身:“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元琛面无表情:“来了好一会儿了,就站在门口。”
元琼有些手足无措:“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误会,我解释一下……”
然而,那个柔和的哥哥却没有看她,他黝黑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她身后的人。
元琛手背触到她的肩头,将她推开:“元琼,你躲开,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的人不是你。”
他的声音是不同往日的低哑,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被他深深地压抑住。
空中大片的云遮盖了天日,天色顿时阴沉下来。
一本书被重重丢在了桌上。
元琛指着那书:“徐夙,你告诉我,这里面说的是什么?以血立契,以命换技,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这下元琼是真的慌了神。
这是什么意思?哥哥知道了什么?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夙用眼神拦下。
徐夙没去解释元琛口中的邪门歪道,只是说道:“陛下不都看到了吗。”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元琛挥拳打向徐夙的脸。
毫无征兆。
徐夙被打得后退两步,嘴里血腥味顿起。
拇指指腹一点点蹭去嘴角血迹,他垂眸抹了指腹沾的血,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元琛冷着脸,随后更加大力地抓住了徐夙的衣领,把他重重地按到后面那颗树上。
他哑声:“徐夙,还手。”
元琼惊叫一声,从方才的冲击中迅速回神,冲上去拉住元琛:“哥哥!别打了,你先放开他!”
看见自己妹妹维护徐夙的样子,元琛心头怒火更甚,手上力气又大了点:“徐夙,还手!”
元琼急得眼泪又要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哥哥对她发脾气,他即便真的恼怒起来也都是隐忍的,从来不会像这样冲动地动手。
除了拽住哥哥,让他别再打了,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但元琛根本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黑压压的天很是不合时宜,一滴雨落在元琼的眼睫上。
她长睫颤动,雨滴滚落她的眼中。
随即,一滴又一滴雨打在地上、叶片上,又从叶片上滑落在他们身上。
可树下的三个人谁都没动。
僵持之时,徐夙头向后仰了仰,缓缓吐出口气。
他转向元琼:“瑞瑞,去屋里拿把伞吧。”
元琼摇头:“我不去。”
如果她走了的话,他和哥哥要怎么办?
他们一定又要打起来了。
徐夙却是对她笑了笑:“去吧,臣淋不了雨。放心,这里臣能解决。”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元琼手松了松。
她迟疑了一下,咬着下唇从树下走出。
她手放在头上遮雨往屋里跑,堪堪踏入前忍不住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