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茹坚持道:“我想与你单独说……”
闻言,元琼侧头看向徐夙。
徐夙淡淡立于元琼身侧,他倒是无所谓听不听这些话,只不过他从来不是会看人眼色的人。
但若是小公主开口的话,那回避一下也无所谓。
可元琼回过头,笑了笑:“你若是不说便罢了。”
想来她和柳月茹之间也没什么徐夙听不得的话。重要的话都套完了,看她这和自己差不多的大小姐样子,多半也不知道什么别的了。
再要么就是柳月茹良心发现想道个歉。
那倒也不需要,本来她们两个也没发生多大冲突,别搞得又尴尬又肉麻的。
……只要别再缠着她就行。
眼看着元琼就这么转过身去,柳月茹有些着急了。
“诶!”她伸出手去。
柳月茹想要抓住元琼,可就在她手将将碰到元琼的背时,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把她往前一推——
柳月茹就这么没有收住手。
落雪之后,石梯边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仔细看便看不出。
但元琼小时候吃过亏,所以扶着边上的石壁,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刚踏下一步,背上就重重地受了力。
很嘲讽地,像是在告诉她,再小心翼翼都没有用。
元琼下意识想保持平衡,可是已经晚了。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倒去。
如一片雪花归于大地,怎么都找不到落点。
几十级的长石梯,铺着冰冷冷的雪和冰,在石梯的尽头,犹见被人踩碎的冰碴子扎在地上。
身后传来柳月茹惊慌尖叫的声音,刺激着人的感官。
元琼却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此时该先护住头还是先护住脸。
可是在她踩空滚落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被牢牢护住了。
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唯一感受到的疼痛竟然是徐夙拉住她手臂时的用力。
他大手按住她的头,用身上的大氅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柔了声音——
“公主放心,臣不会让公主有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和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一同滚落时,她很难得的,感受到徐夙身上的温度了。
只不过那温度尽数都渡给了她。
再睁眼时,血迹斑斑,鲜红色在雪地上化开。
元琼从他的胸口抬起头。
不是她的血。
是垫在她身下人的。
-
晋国,元琼住下的那家客栈。
曲析披上棉氅,敲响了云雀的屋门。
他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云雀:“方才晋国有人来报那位和小公主从石梯上摔下去了,我去看一下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什么?”云雀难得有这么强情绪起伏。
“严重吗?”她又问道。
“应是没什么大碍,”曲析答道,“只是晋王把他们安置在郊外的别院了,估计要修养几天才会回来。”
云雀听说他们没事后,表情放松了一点。
犹豫片刻后,她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这里得留一个人才行。”
曲析盯着她,眼睛亮得很通透。
一阵静默后,他叹了口气:“你是不想见那个人吧。”
云雀把着门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了开来。
“是。”她承认道。
-
元琼睁开眼时,正好好地躺在一张床上。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徐夙呢?
他伤得很重的样子。
想到这里,元琼着急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想用手撑一下,可才用了一点点力气,便痛得龇牙咧嘴的。
“别动,你骨头裂了。”
凉凉的男声传来,元琼惊得一转头。
再仔细一看,坐那儿悠闲喝茶的不就是徐夙吗?
悠闲,也有点狼狈。
堂堂正卿,手上绑着布条也就算了,现在头上也缠了两圈。
元琼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心里不禁感叹,徐夙这人果然是好看,就连现在缠着布条时也是,那柔弱感反倒中和了一点他平时待人的疏离,这禁欲的样子反倒更吸引人。
她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又来了,色、欲、熏心啊……
元琼打消了那点奇奇怪怪的想法,问道:“你这头……要不要紧?”
徐夙喝了口茶:“臣能有什么事?臣好好地坐在这里,倒是公主疼得晕过去了。是臣失职了。”
他这话说得不甚友善。
元琼分辨了一下,甚至觉得他好像是在生气。
又见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她愈发确定了,却没想明白为什么。
徐夙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现在远不止生气。
当时是他没拉住她,如果他最后没来得及护住她的头,让她真的就这么摔下去——
光是想象,就让他生出恨意。
对他自己。
床上的人不太安分的动了动。
见她起身,徐夙问道:“公主要干嘛?”
“啊?”元琼懵懵的,“我渴了,喝水。”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徐夙已经把水拿到了自己面前。
“公主伤的是右手,万事都不方便。晚膳晋王已经让人备好了,一会儿臣也给公主拿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