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微微一笑，再次问道：“你喜欢我，是不是？”
“是！”这一次，郅轩总算确信她的确如此询问，心中虽有些惊疑，却坚定的点头回答。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郅轩面上又是一红，他看着对面神色肃穆，好似在讨论什么天大之事一般，一派认真的女孩。
她如此询问，是想要了解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她有那么一丝可能，会接受他呢？
突来的惊喜，将他所有的羞涩和心中暗自的决定全然掩了下去。他抬了抬身子，坐的更端正了些，涩涩的说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妹妹，见你可爱得不得了却又努力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像极了我想象当中的妹妹，才一度移情，误以为把你当成了妹妹一般。”
或许因为想起了过往的美好记忆，他面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宠溺。
“后来，骤然听闻你出事，我悔不当初。那日原本我应了你会去你家的，可后来皇祖父临时召见，我便食言了。母妃回宫之后还跟我说不要再跟你来往，甚至将我关在东宫不许出门。书院里的学友们，也说了许多嘲笑和劝导的话。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那一切，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才是受害人，他们怎么能够那样对你呢？我想要保护你，不想任何人欺负你。可是，我因着敷衍防备母妃，又或者潜意识的心底还是有些不敢见你，便带着旁人一起去找你，我没想到，明明家安都说了不会再针对你，却言而无信，害我在你面前丢尽了颜面。我心里又愧又恨，你却又跟我说，你忘记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叫我不要再去找你。我气极了，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想你，然后就一次次的去看你。那个时候，我想着你既然已经失贞了，长安城里怕是没有别人愿意娶你的，我想着，我是愿意的，那就叫我娶了你去，也好保护你不受别人伤害。可我没想到，我这样想，这样做，却给你惹了更多的麻烦。后来，你祖母见了我，她跟我说，若是为你好，便不要给你惹麻烦，我就再不敢去看你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只是怜惜你的遭遇和处境，并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竟会变质。只是后来，我越不敢去见你，就越是想念，最后你离开了长安，一日日的过去，我才慢慢的明白，根本不是什么怜惜，我只不过是因为喜欢你，心悦你，才会在你受伤害之后那么生气，那么难过；才会在你排斥我时，那么伤心；也才会在你离开之后，那么的思念。”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情感，竟有几分疯狂的感觉，好似他口中的那些思念，早已经深入骨髓里面，只待寻到一个出口，就要倾泻而出。
饶是早已从前世记忆中明了了对方的感情，锦绣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她活了两辈子，加上变身鬼魂无所归依的百年时光，年岁恐怕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十倍，可她也从没见过谁能爱谁到这个地步。
原以为自己是从未曾被爱的那个人，时至今日，才知晓自己曾经错过了些什么。
她心中情绪激荡，面上也不由有些动容，连眼眶都有点微微的泛红。
然而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以将自己的情感表达给心上人的李郅轩未曾注意到，他的思绪和情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皇祖父年前大病了一场，缠绵数月才稍稍好转，总说自己也许时日无多了，父王身上的旧伤也时不时的要发作一回，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们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给了我，还商量着要给我选妃。我心中日日思念着你，满脑子都想着你我的未来，又怎么能娶别的女子为妻？这次燕王叔祖来给姑祖母和余大人传旨，是我去求了祖父，给了我这一次机会。我想见见你，跟你说清楚我的心思，哪怕……哪怕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也叫我能有个机会，再好好的看一看你。私心里，我想着趁着你还没有喜欢上别人，就在你身边赖着，也许时间久了，你也会心软，也能喜欢上我也不一定呢！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也叫我能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指不定我就死心了，然后再不打搅你的生活！”
锦绣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是如此想，也会如此做。
就如同前世那般，他知晓自己心甘情愿的与胡家订亲之后，纵然未曾死心，也克制住了自己，再未出现过。
而今生，因为自己的选择不同，他的所作所为，也通通不一样了。因为尚且有希望，即便自己远离京畿回到川蜀，即便自己入了这传说中有去无回的云雾山，他都生死相随。
什么样的深情，才能够叫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的不顾？
这一刻，锦绣蠢蠢欲动的心有些许的退缩，她原本私下里‘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的决定，突然有了一些不太确定。
冷情冷血如她，能承受得了他这般浓烈的情意么？又回报得了他这般的深情厚爱么？
她不敢确定！也不太相信自己。
原本坚定的眼神，在面对他充满了情意的眸子时，甚至不敢直视。听完他的表白，沉默许久之后，才呐呐的说道：“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而且，我也许不会如同你喜欢我那般的去喜欢你！”
李郅轩笑了，暖暖的笑容在他嘴角溢开，微翘的凤眸中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略有些促狭的道：“我并没有把你想的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