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披散,神色倦怠,狭长多情的桃花眼含着初醒的水光,轻轻一瞥足以勾魂摄魄,叫人呼吸一窒。
席安听到他的声音,面色柔和了一些,见他这般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替他整理外袍,系好腰间松松垮垮的宫绦。
语气轻缓:“怎么不再睡会?”
“睡得好累。”齐寐呼出一口浊气,从将醒未醒的状态清醒不少,眼尾泛起热意勾勒出丝丝红痕。
他小小的叹了口气,透露出疲惫与倦怠,不自觉的用上些许撒娇的语气。
“好想睡。”
席安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那对夫妻面露尴尬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摆。
轻声说了一句:“等下再睡,现在有事要说。”
“什么事呀?”齐寐这才将目光往院中一扫,唇角微勾,慵懒的语调微微拉长:“哦?有客人?”
“呃……姐…姐夫好?”张泰在那双桃花眼的注视下紧张的不知所措。
脱口而出的一句问好叫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齐寐却是心情愉悦,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偏要拼命压制,一时忍得艰辛。
尚且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讨对了欢心,张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安,安姐,我是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席安却没有如他想象中生气,依旧面色平淡,只是眸中添了几分笑意。
她见两人的来意说与齐寐听,齐寐听了,小声问席安租金是多少。
席安报了一个数字,齐寐沉吟许久,倒也不是不能给他们一个方便。
“你们租可以,只是租金方面少不了。”齐寐把席安报给他的价钱说了出来。
一次性租五亩田,肯定是还有点优惠的,只是那一文两文鸡毛蒜皮的掰扯没有意义。席安也不跟那些人扯皮,该多少就多少。
让齐寐来,自然也不可能吃亏。
若采云一家当真如此困难,他们也没多要,他们肯定会租。
若是掰扯这一文两文,那还是算了吧。
他们要价正常,计较这一文两文不外乎是还没到危机时刻,又何须他们宽容?
“这么说,安姐也是同意的?”采云不敢置信的再次询问。
席安点了点头,“这个价,一分不少,可以我们就去衙门签契。”
采云与丈夫张泰商量一下,没多纠结就同意了。
未了还表示:“我一定不会少安姐的一分一毫。”
席安摆了摆手,让他们明天早上随自己去衙门签契。
送走了两人,席安回头,坐在院中的齐寐睫羽轻颤,单撑下颚,盈润白皙的手骨节分明,连指尖都泛着健康的粉。
他指点唇角,神色慵懒。
“安姐……”这个称呼在猩红的唇舌滚动咀嚼。
席安路过时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应了一声:“嗯?”随即被齐寐牵住衣摆,不能行走。
她下意识低头,只看到他乖巧白皙的俊脸,那双桃花眼从下而上朝她望来,盈盈送了场秋波。
“安姐。”
“姐……姐姐。”
从一开始的磕绊犹豫,到最后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夹带着丝丝绵绵的情意,仿佛情人间的旖旎戏语。
叫得人耳根泛红。
“姐姐~”
“咳咳!”席安没憋住,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几声,耳根绯红。
“我先去看看兔子。”语罢,衣服一抽便走了。
看着席安略显狼狈的背影,齐寐轻笑一声,笑声玩味戏谑。
叫声姐姐就害羞,也太可爱了吧。
那天被齐寐搞怪叫了几声姐姐,把席安叫得落荒而逃,一直到第二天都是避着他走。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采云带着丈夫寻上门,席安才与齐寐说了两句话,惯常是嘱咐他注意安全之类。
然家中有宝儿,一人一狗在家里守着,倒也不怕什么歹人上门。
就怕是出了什么事,要人帮忙,才多嘱咐几句。
她有些许日子没上衙门,上回还是给齐寐上户,如今过来签契,便托了衙门里的师爷。
那师爷也是好说话的,当即替他们写了契书,盖了官府的印,双方按了手印便成了。
一般来说,这种契书在有担保人的情况下各自备上一份便足以,但通常在官府这签契,有官府做一层担保,对彼此都好。
席安信任官府,自然觉得在衙门签契,存上一份存档最好不过。
这契书一签,席安便拿出田契,师爷给自己过户。
那些农家人不清楚,大多买卖田地会在官府备案,但若是给了家里哪人,却是不会备案,只因家族集团利益息息相关,觉得这田迟早还是要回归家族的。
席安可没这个打算。
这田她就是卖了,也不会留给席家任何人。
师爷拿过田契一看,哎呦一声,好奇道:“席娘子这莫非,是家里给的嫁妆不成?”
“可是嫁给上次来的那位俏郎君?”
“只是断了亲,分了家产罢了。”席安解释一句,想到家里的郎君,眉眼沾染上些许笑意,又道:“虽不是成婚的嫁妆,但也可做聘礼,以待然后之用。”
师爷意会,拱手祝福:“那便先在这里祝席娘子得偿所愿。”
席安欣然接受,转手拿出了断亲书。
这断亲书,她带在身上也是打算给师爷瞧瞧,能不能在衙门这里留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