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不会拿王爷的命去涉险!
但是现在,他的心情与半个时辰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亲眼看着她救了本该必死无疑的云展。
莫沉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她兴许真能治好王爷!
他的心跳砰砰地加快,波澜不兴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涟漪。
不多时,通往后院的门被人推开,刘小大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客客气气地说道:“姑娘,那些草药都捣好了。”
“放那边吧。”
楚千尘指了下窗边的桌子,然后在窗边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调起了药膏。
刘小大夫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几乎是有几分狂热的眼神带着一种仰望云霄的感觉。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隐隐约约地飘了出去。
外面的忠勇伯等了又等,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来回走动着,心急如焚。
他越等越担心,越等越烦躁,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动静,实在忍不住了,就不顾伙计的阻拦再次打开了门帘,目光就对上了莫沉冷寂的眼眸。
忠勇伯一下子就心虚了,站在门帘处不敢再往前。
他定睛一看,就看发现那位碧衣少女正伸手去拔云展人迎穴上的银针。
忠勇伯差点没失声喊了出来,想起此前自己拔针后的那一幕……
他死死地盯着榻上双眼紧闭的云展,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云展可绝对不能死!
背对着忠勇伯的楚千尘利落地把针拔了出来,一根,两个,三根……乃至最后一根。
从头到尾,云展都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而他脖颈的伤口没有再流血。
直到此刻,忠勇伯微微睁大了眼,声音艰涩地问道:“姑娘,他没事了?”
“他能活。”楚千尘收好了她的针,自信地一笑,漆黑的凤眸如夏夜最璀璨的星辰般明亮。
那染了血的面纱也挡不住她明艳逼人的风采,她就像是那枝头绽放大红牡丹,娇艳似火,艳压群芳。
她这三个字让莫沉松了一口气,忠勇伯更是不由地以袖口擦了擦冷汗,心道:只要云展没死,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最多他回去揍云浩一顿,让云展消消气就是了。
楚千尘对着刘小大夫吩咐道:“你给他脖子上敷药,一日两回。”
“药熬好后,给他服下,今天千万不能挪动他,也不可以吹风。”
“若是他夜里发烧,就按我的第二张方子用药。”
“我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他。”楚千尘的眼底藏着一丝疲惫。
方才给云展施针,看似轻易,但其实极其费神,需要全神贯注,她现在只恨不得立刻回侯府好好合眼睡上一觉。
说到底,她还是太过体弱了,得好好练练身体才行。
“姑娘。”
这时,琥珀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件斗篷,这是楚千尘刚刚吩咐她去附近的一家成衣铺子里买回来的。
楚千尘披上斗篷,掩去身上的血迹,打算离开。
忠勇伯下意识地想要拦住楚千尘,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忠勇伯见儿子醒了,再也顾不上楚千尘,快步冲向了榻边,嘴里喊着:“阿展!”
“多谢!”莫沉郑重地对着楚千尘作了下揖。
楚千尘看着他,面纱后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前世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的莫沉。
楚千尘转过身,步履轻快地出了济世堂,琥珀紧跟其后。
她沿着街道走到岔路口,刚刚拐了个弯,耳边忽然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嘶鸣声。
这是……
楚千尘脚步一顿,正要循声去看,后面的琥珀恰在此时说道:“姑娘,今天咱们回去得有些晚了。”
琥珀有些担心,这都酉时了,回去肯定会错过了给太夫人请安的时辰,说不定还会挨了太夫人的训斥。
重活了一世,楚千尘并不在意侯府的人是不是喜欢她,她冲琥珀安抚地笑了笑,再回头,济世堂所在的华鸿街上,空荡荡的一片。
原来不是绝影。
第40章 欺人
楚千尘有些失望,加快脚步往永定侯府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正在济世堂旁的巷子里悠然地摇着马尾巴,而黑马的主人宸王顾玦大步流星地进了济世堂。
他穿了一件月白缀白色护领的道袍,腰间系着一根湖蓝色的丝绦。
步履间,那宽大的袖子翻飞着,简简单单的一袭道袍,让他穿出了一种月白风清的风华。
伙计正想拦下他,就听身后传来了莫沉的声音:
“爷!”
莫沉正要返回后堂去看云展,不想顾玦来了,立刻对着他抱拳行礼。
“云展怎么样了?”顾玦一踏进前堂,就问道,气息略微有些紊乱。
顾玦是刚刚才听闻了云展受伤的消息,一人一马,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来此的路上,他还经过了清茗茶铺,铺子外那一大摊鲜血早已干涸了,但依然触目惊心。
顾玦的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但凡脖子被利刃割伤,一旦伤到了颈部的血脉的,十死无生。
“爷,云展活了。”莫沉忙道。
顾玦微微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