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什么力气,躺着看了会儿天,星河延绵,正如他刚才弥留之际看到的天空一模一样。
他半撑起身子,伸手拂去凝固在她嘴角的头发。
周语慢慢睁眼,眉目如画,双眸璀璨如钻,她长得真是好看极了。
顾来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周语声音还透着沙哑:“体校毕业,游泳队。”
顾来一怔。
周语再休息了会儿,继续说:“毕业后做过游泳教练,做过替身演员。后来在一家慈善机构做事。”
“慈善机构?”
“嗯。”
他并不了解,哦一声。
顾来缓缓坐起身来,盯着脚边的草,突然出声:“你骗我。”
“嗯?”
“你说你不会游泳。”
周语一愕,笑一下。
他又说:“你也不是理发师。”
“我是干什么的很重要吗?”
顾来想了想,问:“你怎么被贩子拐的?”
周语默了许久,说:“这更不重要。”
各怀心事的坐了会儿,该回去。周语站起来时,脚下一软,差点跌回去。顾来将她拉了一把,她站立不稳,扑进他怀里。
他没立即推开她,环着她的肩,虚抱了抱她,沉沉的嗓音飘在上方:“周语。”
依稀仿佛,他的下巴还在她头顶蹭了一下。
只一秒,他便放开了她。
回到家,安抚久等不回、受到惊吓的顾钧。
三人吃了饭,简单洗漱,顾来送周语回房。
他转身离开时,周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女人半靠在床上,看着他少年时抄写的歌词单,慵慵懒懒的喊他。
“哎,明天我给你理发吧,”眼睛从歌单上抬起,看着他,带着笑意,“我真学过。”
这回,顾来终于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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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接连几天暴晒,田坎上裂了口。梯田蜿蜒盘旋,一路往下。右边是顶天的山,前几年塌了方,峭壁光秃,零星长着几株柏树苗。
阳光刺眼,周语拉了拉帽檐。手上提了个篮子,篮子里有一盆米饭,三盘菜。不重,但提得久了,掌心也被勒红。
接连下几步台阶,再转了一道弯,人群显现在眼前。有挑的,有挖的,有搬抬的。
村民装模作样的修公路,景象倒是热火朝天。
周语朝人群走去,还没走到,就看见顾来突然朝她跑来。他跑得飞快,周语没见过他这样着急的模样。
村长拿着个大喇叭在后面喊:“大家退后退后!躲好了!”
人群快速移动,通通找地方隐蔽起来。
村长已不知躲到哪去了,只听见声音,通过喇叭扩张出来:“我数到三就点火,一,二……”
顾来跑到她身前,慌张的看她一眼,来不及解释,将她往身边一带。
“三!”
周语来不及反应,撞进他怀里。
与此同时,只听耳边“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山谷。
尽管两人所在位置离爆炸点有些距离,仍有碎石飞溅到顾来背上,他哼了哼,背脊一座坚固的山,挡着怀里的人没松手。
村长举着大喇叭:“那两人怎么回事!会死人的知道吗?炸药不长眼睛,站在那干什么?”
饶是周语胆子大,也着实下了一跳,从顾来怀里挣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瞪着眼:“妈的你们在干什么?”
顾来说:“炸山。”
“哪来的炸药?”
“申购的。”
他站直身子,背上估计受了伤,从牙缝里“呲”一声。
周语怒极反笑:“整得还挺专业。”说完去撩他后背的衣服。
顾来闪躲一下,没挣开,还是让周语把衣服掀起了。
他站着不动,肌肉紧了紧,看不见表情,声音警惕:“干什么。”
“非礼你。”周语说着玩笑话,眼里却清冷,“你喊一声我自己会躲,你跑来挡什么!充英雄?”
“……”
伤不重,破了皮,有些青,带出几条血痕。像他这样的糙汉子也无需上药。
有人在看。
顾来不自在的往前走了两步,放下衣服。又从地上提起歪斜的篮子,翻开盖子看了看,好在只淌出些汤汁,菜并没打翻。
修路致富,口号喊得好,但毕竟不是专业的。
众人自由散漫,敷衍了事,三三两两聚众谈天说地,其中大多还带着孩子。
小孩们倒是高兴,满山疯跑。
顾来领着周语,走过一路凹凸不平的石块路。大家都好奇的望着周语,目光直白。有人窃窃私语:“她就是顾瘫子的新媳妇儿。”
陈慧红戴着草帽,看到周语,自豪的介绍:“路都修这么长了。”
周语顺着她的手指回头看去,路面依然怪石嶙峋,他们能做的只是将大石头移开,将大坑填平。但在村民眼里,再坚持下去,这条路就能通向富裕生活。
村长站在高处,大喇叭又响起:“大家原地吃饭,额……”看看手表,“休息半小时,下午1点准时开工!”
众人本就懈怠,这会儿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周语挺会做饭,顾来吃得狼吞虎咽。吃完添第三碗时,丽生凑过来夹菜,“尝尝城里人的手艺!”
陈慧红将碗整个儿端起:“多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