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妈妈和青萤,丫鬟婆子们都被勒令守在了屋外。温鸾在屋里不知待了多久,中间青萤脸色难看,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没多久,整个顾府吵嚷了起来。
再一会,从松柏堂外,吵吵嚷嚷地来了许多人。
稍一辨认,都是长房与四房最得力的几个下人。
一边走,一边还有人吵嚷:“八娘这是什么意思?八娘说老夫人的病有古怪,难不成还是有人故意害的么?”
“即便是有人故意,八娘又怎么能越俎代庖,差遣了松柏堂的下人,到处搜院子!”
门开了,温鸾从里走到门外檐廊下。
她才站定,长房四房的人立即上来阻拦。
“我们家老爷让奴婢来问问八娘,”说话的是长房汤氏身边的管事婆子,这会儿脸上还堆着笑容,却不显得有过恭谨了,“大夫人说了,今个儿八娘若是要越权,那也得说清楚八娘凭的什么。虽说八娘喊曹老太太一声外祖母,也曾经在咱们老夫人膝下生活过几年,可归根究底,八娘不姓顾,身上也没流着咱们顾家的血,八娘……凭什么敢在顾家吆五喝六!”
温鸾看向院子外,长房和四房都没有来,只派了他们各自得力的婆子下人来松柏堂问话。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松柏堂里躺着的,那是早年一力撑着这个家的李老夫人。
温鸾向管事妈妈回礼:“大夫人的意思,我明白。”
管事妈妈抿嘴一笑,眼神明明白白挂着轻蔑:“八娘既然知道,那就该明白。老夫人的病再怎样,那也是咱们顾家自己的事。就算不好,要查,那也该是顾家自己查。这让八娘动了手,传出去了,还不知要被人怎么笑话……”
话还没说完,一个丫鬟匆匆赶过来,脸色有些慌张地打断了管事妈妈的话:“赵妈妈,大夫人问好……好了没有……”
赵妈妈顿了顿,看一眼温鸾,没好气地低声呵斥,挥手让丫鬟走远一些。
“正说着呢,夫人急什么。”
丫鬟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看了温鸾一眼:“夫人……夫人有客登门,怕这边闹得厉害,让……让外头客人听见了丢脸。”
赵妈妈心里一沉,脸上忙堆了笑:“八娘你看,大夫人那头还有要紧事。八娘既然明白咱们大夫人的意思,不如就歇会儿。有什么事等老爷夫人得空了,自然会过来看着办。”
温鸾道:“赵妈妈是么。赵妈妈既然能替大舅母来松柏堂说事,那一定是大舅母身边得力的人。不如赵妈妈回去帮我问问,老夫人生病的事,大舅母究竟查不查?”
“自然是得空……”
“得空又是什么时候?是今日这客人走后,还是明日用过早膳后,亦或者是等老夫人病入膏肓了,大舅母想起来,哟,还有老夫人生病的事没查呢?”
听温鸾这么一说,赵妈妈倒吸了口气。这话说的有些……有些诛心了。
“八娘可不能这么说。老夫人的病,大夫人可是放在了心上的,怎么会等到病入膏肓了才想起来查……
“那怎么至今我还未在松柏堂内,见到过大舅母?”
温鸾笑了笑,转首看向被四房派来的一脸惶恐的大丫鬟,“也没见四房的舅舅舅母来过。”
那大丫鬟尴尬地笑道:“八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夫人平日里自有要忙的事,这不是让九娘特意回来探望过老夫人了吗……”
“是吗?”温鸾笑,“我还以为九娘是九娘,四房是四房。”
“八娘不好这么说。九娘是四房的姑娘,自然与四房是一体的,九娘代替老爷夫人来探望老夫人,不也是敬孝吗。”
“呸!九娘怀着身孕,老夫人的病若是有什么不妥,也不怕叫九娘也沾染上去!”
温鸾不出声,瑞香在边上愤慨地唾弃道。
大丫鬟脸色难看:“八娘,你这丫鬟……”
温鸾问:“我这丫鬟怎么了?”
她笑吟吟的,大丫鬟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赵妈妈推了把身边的丫鬟,温鸾眼皮轻抬,也不拦着,只继续道:“老夫人的病,你们不让查,我偏要查。”
“好八娘,”赵妈妈道,“这事儿不是不查。老夫人病了,咱们几房的老爷夫人心里头都挂念着,可这事要查也不该是八娘你来查。”
赵妈妈来时定是应允了汤氏要把人拦下,带足了人手。温鸾说句什么,她都要想方设法地把话头给截住了,就是温鸾派人硬闯,她都敢叫人堵上路,拦住人,不叫人往松柏堂外走。
温鸾与赵妈妈周旋了一会儿,方才走的丫鬟急匆匆又赶了回来。
一块来的,还有汤氏和顾渐夫妇俩。
再往后看,顾浃与小裴氏,顾棠与廖氏,顾洗与叶氏都赶了过来。
她舅舅今日在衙内,舅母周氏陪在老夫人身边照顾。若是都在了,还真是整个顾家的长辈都出来了。
温鸾唇角一弯,浅浅地露出笑来。
不等她笑完,汤氏已经冲到了跟前:“温八!”
“你又不是顾家人,你凭什么要插手管我们顾家的事!”
温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各位舅舅舅母。
长房三老爷夫妇与三房大老爷夫妇四人面上虽有不喜,可听见汤氏的话,眼神还是对汤氏的反应流露出更重的不悦来。
再看顾渐和顾洗,那才是从头到脚都写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