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曦年纪不大,但是冷暖自知的日子过久了,好多事情她都能看懂,只是不说。
就像新闻里的那些夫妻,感情好时你侬我侬,一旦一方生病,对方可能瞬间变脸,医也不医。
情,在利这个字面前,举重若轻。
之前大学室友生病时,室友的男朋友该自习自习,该打工打工,该去上课就上课,一点都没耽误自己。那时候室友窝在床上流泪给男朋友打电话,哭泣着说难受。
当时她楚曦离的近,室友男朋友的回答她听得清清楚楚。
“不就是肠胃炎吗?没多大事吧?”
室友吐了一整夜,最后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她们几个连忙在地上给铺了地铺,虽然冬天瓷砖凉,可总比没有强?
晚上时,室友男朋友可算来了,可神情有点别扭埋怨,“没多大事吧?我特意跟导师请假过来的,要去打针吗?”
最后室友男朋友带室友去打针,后来楚曦听说好像是打了五瓶吊瓶,室友都有点脱水了。室友病好之后跟男朋友和好依旧,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室友男朋友还是变着花样给室友买好吃的,带她出去玩,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断过。
可这件事,给楚曦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病弱不能自行时都不能依靠的男朋友,平常倒是锦上添花,可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呢,还会是这样的处境吗?
谢祈也给她这种感觉。
就那种,平常谈情说爱没事儿,可真遇到事的时候呢?
他会不会像在泰国时冷眼旁观?
又或者像室友男朋友那样,在女朋友需要帮忙时,却嫌麻烦觉得多大点事啊。
还有新闻上,现实里眼睛看到的事情。
恩爱夫妻,在妻子离世之后,有的男人甚至短短几天就去相亲。之前的感情是假的吗?不是。
那此时想展开新生活是不对吗?也不尽然,但未免太快,显得过于凉薄。
世上没有真情吗?
也有,但是她没自恋的觉得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心湖里荡起的那点波澜,复而平静。
不知呆坐多久,楚曦下床洗漱,折腾一遭之后又回床上坐了许久,才终于又有一丝睡意,楚曦钻回被窝陷入沉眠,这回梦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浓雾。
翌日,楚曦洗漱好下楼,果不其然张姨笑眯眯的跟她招手。
“少夫人,早饭好啦,您叫少爷吃饭呀。”
楚曦脚步一顿,垂下眼帘抿唇,“张姨去叫吧,我胃有点难受,先去喝口水。”
张姨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声,“诶,那我赶紧给您倒杯水。”
说完转身就回厨房,不一会儿端杯出来递到楚曦手上,然后往走廊那边走,走了两步之后又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动的楚曦。
拧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张姨这么想,见到谢祈时就这么说了。
规规矩矩的站在健身房门口。
“张姨怎么来了?”谢祈问。
张姨左顾右盼,等谢祈走过来之后压低声音说,“今儿少夫人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谢祈讶异抬眸,随后颔首,“我知道了。”
张姨也跟着点点头,手往客厅那边一扬,“那我先回厨房给少夫人盛汤去了。”
“好。”
等张姨离开之后,谢祈才转身从跑步机架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凝神思索,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这些日子,楚家那边没听到什么动静。
跟着王倾月的人也没传来信息。
谢家这边的事处理的干干净净,在他们斗胆要对楚曦出手之前就杯收拾干净了。
那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思来想去,谢祈也没捋个思路,索性连忙去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之后就往餐厅去。
楚曦已经快吃完早饭,只剩小半碗五红汤。
她其实不爱喝,可张姨说给她补气补血,瞧着张姨脸上真切的慈爱和焦急,楚曦还是接过来喝了。
小口抿着,浓重的枣味和红糖混在一起,她不大喜欢。
但都是老人的心意。
这好像是第一次,从长辈处收到这样的善意。
“张姨说你心情不好?”
谢祈人未至,声先到。
楚曦动作微顿,垂眼盯着红澄澄的汤汁,还没想好怎么说,男人已经从她身后绕过来坐在她身边。
从再回滨城开始,他们两个再吃饭就不是隔着长桌一人一头,而是她坐在这边的主坐上,谢祈随意挨在她侧边的位置。
谢祈落座之后,凝望着她,仔细看她脸上的神情。见她果然眉眼间缠绕着郁色,心下微沉,嗓音也跟着低下去,“怎么了?”
他滚烫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楚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按下脑海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强装淡然无事,“没事儿,就做噩梦了,没睡好。”
“做什么噩梦了?”谢祈嗓音放的更柔更低,俯身微微靠近她,但又离了一段距离,好似怕吓到她。
听到这句话,再加上他言语中的担忧,楚曦心里好像碾碎了一颗还未熟的酸枣果子,酸涩难耐。
“记不清了”,她没抬头,声音发闷自顾自的说下去,“就是醒来觉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