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多了，便给我留一些吧。”庄清宁觉得这茶喝着的确不错，便也没有太过于客气，直接应下来了。
“那成，等到了我就给你捎回去。”庄玉田答道。
“出去，出去！”
两个人正说话的，便听到楼下一阵的喧闹声。
“你若是在胡搅蛮缠，我便拉你前去报官！”
声音高亢中夹杂着愤怒，能听得出来，是方才上茶的店中小二的声音。
“是你们店大欺客，分明我能拔得头筹，得了这一两银子，你们偏偏要给了旁人，必定是其中有了猫腻，想着自己独吞罢了。”
争辩的声音响了起来，庄清宁扬起了眉梢。
声音听着十分耳熟……
是庄元仁？
庄清宁侧身从楼梯那往下张望，果然瞧见了在楼下和店小二争辩的庄元仁。
一身锦袍，却是穿戴并不整齐，发丝也有些凌乱，正大声叱责店小二：“你们这般欺负人，动不动便搬了县衙出来，难不成是要和县衙沆瀣一气，欺负读书人？”
“还晓得自己是读书人，那就做些读书人应做之事，而不是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店小二也不是个软柿子，只叉着腰上下打量了庄元仁一番，“方才我便瞧着你眼熟的很，这会儿到是想起来了。”
“前两日这县中传出来有关孔家之事，你便是那个为了银钱舍得推亲生闺女送死的那个恶人的儿子吧，我在县衙门口见过你，你就是那个满口说自己不知道，把什么事儿都往你亲爹身上推的畜生？”
“啧啧，怪不得了，都能做出来这种事儿了，怪不得见钱眼开的，为了这一两银子在这里闹事！”
“那我到是不客气了，这就拉着你去县衙的，一路上沿街喊上一喊，让大家伙都瞧一瞧你这模样！”
说罢，那店小二卷了袖子，便去揪庄元仁的衣裳领子。
庄元仁显然吓了一跳，又因为店小二所说的话，脸色惨白了一片，也顾不得再理论什么，转身就走。
走的时候急了一些，被那出门的台阶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又怕后面店小二追上来，急急忙忙地跑远了。
店小二啐了两口，忿忿不平地又骂了两句，这才去安抚店中的客人。
见庄清宁和庄玉田皆是伸了头来瞧，急忙拎了水壶过来给他们添些热水来，一边满脸堆笑道，“叨扰二位了。”
“原本店中为了招揽客人，掌柜的便着人写了对子搁在楼下，说是能答得上来的，且被评为最好的，便能得一两银子，外加一次茶水茶点免费，限期是一个月。”
“方才那人呢，早先留下了对子，可他那对子却不是最好，所以这银子便给了旁人，论说这才不如人，理应觉得羞愧才是，可偏生这人却嚣张的很，还来指责我们的。”
“不过也是，这人人品不端，干出来这事儿倒也寻常，二位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前几日孔家之事，那县中颇为富裕的孔家，原本是家中独苗要成婚的，这论说是大喜事的，可孔家办喜事儿那天的，有人却是去报了官，说是孔家明着是要给独苗娶妻，实则是要给死了的独苗配个银婚的。”
“客官大约也是晓得的，本朝律法严令禁止此事，县丞丁大人一听此事便带人去查个究竟，这一查还是这样，孔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气的是卖闺女那家，做了这等子亏心事，还要说什么闺女是他家自儿个的，要死要活他说了算。”
“更可气的是那姑娘的大哥，被那孔家认了什么义子，原本穷的叮当响，现如今到是穿上绫罗绸缎了，只说什么此事与他无关，并不知晓，还说是什么被家人蒙骗什么的，根本就是想踩着自己妹妹的命往上爬呢。”
“丁大人听这话就更生气了，只将那孔家的孔老爷和夫人，还有这卖闺女这家打了板子，判了一年的劳役，至于那个大哥，因为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也没法证明他就是知道此事，只能是打了一通板子。将其从官学里头撵了出来。”
“喏，就是方才那个人……”
“估摸着也是没地儿去了，没银子花了，才想着到店里头来碰瓷的。”
店小二大约是方才情绪没有收住，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说罢之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讪讪讪笑了笑。
第354章 苍天不公
“小的话有些多了，叨扰两位客官了，这碟子五香蚕豆，是店里头的特色，二位不嫌弃尝一尝，算是店里头请二位的。”
“多谢。”庄清宁道了谢，看了那店小二下楼去张罗别的桌的客人，再看到眼前那盘五香蚕豆时，顿时想起来了“五味陈杂”这个词。
庄元仁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此种滋味了。
庄清宁抬眼，瞟了一眼楼下。
街道上人来人往，庄元仁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庄玉田人在县城之中，也是听说了孔家和庄如满家的这桩事。
起初是震惊，而后是愤怒，最终却是因为丁高昌给一众人的处罚而觉得痛快。
但论到底的，庄元仁只不过是被官学撵了出来，挨了一顿板子，着实是便宜他的，也令庄玉田觉得有些遗憾。
但看到方才庄元仁那狼狈无比，小人心思落空时的模样，却又心中释然。
这人那，就是不能心黑做坏事的，也别以为啥事都能瞒下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自己所做的事儿，终究有一天也会被旁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