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夏逸飞快地下楼，俊逸的脸上只有淡淡皱起的眉和紧闭的嘴唇，泄露了情绪。
学校后操场，说是操场，其实是三个室外篮球场罢了，靠围墙的地方还有一排乒乓球桌。
这里靠近常年关闭的学校后门，是个僻静的角落。几盏路灯藏在梧桐树里，照出一地斑驳。
夏逸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姜斐然，她扎着马尾，额前的碎发是永远长不硬的胎毛，皮肤有些羸弱的苍白。
但，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显然这回吃亏的不是她。
不过夏逸依旧十分不悦：“姜斐然。”
在她回头之前，他顺便瞥了眼坐在地上的“西门吹雪”。
看起来，这场架已经打完了，她们衣衫不整的惨状和周围那七八个不良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头的自然不止姜斐然一个，但只有姜斐然收到了夏逸眼中的警告意味。
“……你怎么来了？”姜斐然呐呐地后退一步，与不良少女们保持距离。
夏逸来到姜斐然的身边，吸入了第一口空气后就立刻皱起了眉，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唐宇的鬼叫声打断了。
“哎呦我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们赶紧把衣服穿上，啊，别光顾着哭了。”他一边撇着头一边表情夸张地说道。
衣衫不整的正是姜斐然的同班同学“西门吹雪”，她们其实是四个女生，因名字里各含有“西门吹雪”四个字的谐音，故得此外号。
从初一开始，“西门吹雪”就是学校里著名的四人丨帮，没少欺负过别人。
她们仗着优越的家庭条件和早熟的身心，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肆意欺凌她们看不顺眼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在临近毕业的今天，她们的遭遇并没有激起夏逸和唐宇的同情心。
只是出于道德和正义，夏逸对那几个眼熟的不良少女说：“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喊老师了。”
不良少女们纷纷嗤笑一声。
一头短发画着烟熏妆的高媛，一把薅起龚雪的头发，凶神恶煞地威胁道：“今天算你们走运，再牛逼哄哄的，下次就不是扒衣服这么简单了，听明白没有？”
不等龚雪回答，高媛就猛地一推，四颗脑袋撞到一起，引来新一轮啼哭。
“然然，我们走了哈，高考加油！”高媛临走之前与姜斐然打了个招呼，全然不顾她此刻的不知所措。
没心情管别人，夏逸没好气地对姜斐然说了句：“还不走。”
姜斐然看了眼严肃的夏逸，又看了看同班的“西门吹雪”，低着脑袋乖乖向教学楼走去。
唐宇跑过来搭着夏逸的肩，开朗的笑容似在缓解夏逸的低气压。
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一前一后走在夜晚的校园里，微风拂来，送来阵阵幽香。
抬头寻去，原来是头顶的香樟。
9点下晚自习，夏逸到车棚取了自行车，在校门口与唐宇分道扬镳后，便停在了马路对面的大树下。
不一会，姜斐然独自从学校里走出来。她穿过人行横道，径直来到夏逸的身后，坐上后座，夏逸便骑了起来，两厢无言。
苏城的春天很清透，风带着丝丝凉意，有种沁人心脾的魔力。
骑行两个路口之后，下课的人群渐渐稀少，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路边的晚樱不知怎地落了一朵，掉到了夏逸的书包上，姜斐然伸手拿起来放鼻间闻了闻……这才首先开了口。
“有一朵花掉你书包上了，好香啊，这什么花啊？”姜斐然从身后把花送到夏逸的面前，给他看。
夏逸偏了下头，语气透着无奈，忍不住吐槽道：“路过这里6年了，你都不知道这是晚樱啊。”
“因为我以前从来没问过你嘛。”乖巧的语调。
这话乍一听有点道理，但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可奇异的是，这让夏逸的心情有些好转。
姜斐然也顿感轻松，她决定偷摸把那朵花放到夏逸的头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享受下恶作剧的快感。
结果，刚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夏逸那少年感中带点清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姜斐然。”
吓得她赶紧把花拿了下来，一脸心虚。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吗？”夏逸问的自然是刚刚在后操场的那群不良少女。
毕竟，她们可算得上是姜斐然的老朋友了。
姜斐然赶紧挺直腰背解释道：“不是的！我好久没和她们联系过了，我是买完可乐之后不小心看到了她们，发现她们在教训‘西门吹雪’，我就……我就……”
“你就凑个热闹，观看她们被扒衣服？”夏逸冷淡的嗓音里，隐隐又有不悦的苗头。
虽然“西门吹雪”总是霸凌同学，是夏逸眼中的垃圾，但他不希望姜斐然以暴制暴，成为那样的人。
“没有！我到的时候，她们已经被、已经那样了……”姜斐然抓着夏逸的书包，晃了晃，“我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听高媛说，是因为上次在网吧里，她们的一个朋友被龚雪带头欺负了。”
姜斐然没有看到夏逸的眉头一瞬间就舒展了开来，他问道：“那你买了可乐之后是怎么‘不小心’看到她们的？”
后操场与小卖部并不在一起，那里因为僻静空旷，是许多学生的抽烟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