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祁嘉石绷紧的心松了半截。
还活着。
他走进去看沈沐淮状况,沈沐淮面色潮.红,呼吸还算平稳,但眉头紧拧着,对光线极不适应。
祁嘉石上前,正准备摸他额头,却在靠近的那刻忽然看到他满脸的伤。
他瞳孔猛地一缩,“你被谁打了?”
没人回应。
他摸了下他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他咬咬牙,努力压下心头的担心与烦躁,坐在旁边的单个沙发上,先打开外卖软件买退烧药。
下完单他拧着眉扭头看同样眉头紧皱的人,问:“你吃东西没有?”
沈沐淮迷迷糊糊的,只想让他快点关灯离开,可他没有力气和精力说出那么多个字,只能从喉头逸出一个:“嗯。”
祁嘉石站起身,在家里巡视一圈,嗯个屁,他家里连个外卖盒都没有。
他坐回沙发,重新打开外卖软件又准备点热食。
短暂的时间内,沈沐淮逐渐适应了明亮的灯光,重新陷入昏沉状态里。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迷离炫彩的透明墙壁的空房间内。
墙壁外,是翻涌着的乌云黑雾,而房间里,温暖如春,他看眼窗外后又看回去,发现房间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是宴莞尔,是他的莞尔。
沈沐淮心里涌起极大的喜悦。
他走向她,想去拥抱她。
祁嘉石点完热食,准备低头看看沈沐淮的情况。
却突然看到,他狭长的眼尾,缓缓溢出一滴泪。
祁嘉石人彻底顿住。
沈沐淮和宴莞尔分手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知道沈沐淮封闭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宴莞尔,知道他痛苦。
所以很多次他都逼沈沐淮,让他喝酒、让他哭出来。
因为他也失恋过,他知道时间会带走一切苦痛,最难过的当下,只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但沈沐淮一次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
他变得冷漠,像是没了别的情绪,每天像个死人一样活着。
时间过得太快,也太久了。
久到祁嘉石都忘了,沈沐淮掩藏在冰封冷漠外表下,有很多难过。
“莞尔......”他听到沈沐淮在轻声呢喃宴莞尔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依赖与缱绻。
祁嘉石烦躁地搓了搓头发。
他真不知道宴莞尔给沈沐淮下了什么蛊,把他害成这样,他做梦都还能依恋地梦到她。
他是真下了决心,等沈沐淮病好之后,把他绑回烟州的。
可现在看来,就算把他绑回去,又怎么样呢?
沈沐淮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
祁嘉石叹口气,将刚刚下单的药和热食退掉,起身出了门。
... ...
绵中管理不像烟州一中那么严格。
绵中没有要求学生穿校服,所以校门口的保卫只要觉得看着像个学生,都会放进学校。
进绵中的路顺利得出乎祁嘉石意料,他一路往教学楼走,走到一楼,随便找了个同学问到高三在几楼。
“我就是高三的,”那同学答,“高三就在一楼。”
绵中为了省掉高三学生上下楼梯的时间,直接把高三的班级安排在一楼。
“哦哦,”祁嘉石不知道宴莞尔在几班,只能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问,
“那同学再请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宴莞尔的人吗?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她在几班?”
出乎意料的,那同学对宴莞尔很熟悉,“你找宴莞尔啊,她在一班,”她指着走廊尽头的教室,“就是那个班,现在是下课时间,她应该在座位上学习。”
“哦......”祁嘉石没想到宴莞尔在绵中这么有名,不过他现在也没空纠缠这些,“谢谢你。”
他道完谢后便直接向一班跑去。
“宴莞尔,有人找!”
宴莞尔听到声音抬起头,在看到门口祁嘉石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恍惚了一瞬。
祁嘉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色不要太难看。
宴莞尔放下笔站起来,朝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班里不时有好奇的目光传来,教室门口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祁嘉石说:“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 ...
铃声响起,走廊外的同学纷纷往教室里跑去,走廊瞬间空无一人。
宴莞尔把祁嘉石带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再次问他:“你怎么会来?”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
宴莞尔平静地看着他,“你指哪一件?”
“沈沐淮来绵城之后发生的!”
他没时间管她和沈沐淮是怎么分手的,沈沐淮也等不起他慢慢吞吞地问完所有。
“你也知道了,他来绵城,想要报复我。”
而她正依沈沐淮的言等着,等他来报复她。
“报复?”祁嘉石被她云淡风轻的语气给气笑了,
“他报复你把他自己给报复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没来上学?你知不知道他生病了?如果不是我赶去,他可能会死在家里?!”
他刻意把事态说得严重,说话时他死死盯着宴莞尔的脸,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