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应该是太久没说话,突然开口嗓音不适应。”
宴莞尔一手攀在扶手处,一手将手机贴近耳朵,深琥珀色瞳孔里,映出乘扶梯下移的人的背影。
“真的没有不开心?”她嘴里用着不太相信的语气,脸上却带着浅浅笑意,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眉峰轻巧往上一挑。
“没有,”沈沐淮无声逸出口气,“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我在脉远广场四楼吃饭,刚刚看到个人,背影好像你。”
四楼吃饭。
沈沐淮心脏中间好像有根筋,被她用尖锐竹签猝不及防地挑起又掉落。
拉扯着发出刺痛。
“你在脉远广场吗?”
没听到回答,宴莞尔又问。
沈沐淮已走下扶梯。
“我在,”沈沐淮说:“你看到的应该是我,我刚在四楼吃云吞面。”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没看错,”她看着他往二楼的扶梯处转,“你等等我,我来找你。”
我来找你。
沈沐淮停住脚步,“现在?”
“对啊,”宴莞尔走上扶梯,嫌扶梯太慢,干脆往下走,“我在四楼,你在几楼?”
“二楼。”沈沐淮条件反射地答,答完有些迟疑地问:“你,不是有约吗?”
“吃完了呀。”眨眼间,宴莞尔已走下扶梯,眼前就是沈沐淮,她逐渐放轻脚步,一步步靠近他。
在离他一步之遥时,她停住脚步。
“真巧!”拍向沈沐淮的肩。
她的声音通过电流与空气介质一同传来,沈沐淮转过身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傻了呀你,”见他这样,宴莞尔眉眼藏笑,“还是第一次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沐淮收回手机,勉强地牵起唇角,“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她走到他身边,两人慢慢往二楼扶梯处走。
“意外你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她刚刚还和马元恺一起吃饭。
“吃完饭当然就走了,”宴莞尔说:“马元恺今早来找我,说要以请吃饭的方式给我道歉,我想,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所以就答应了。可我实在不喜欢他,所以匆匆吃完,说我接受他的道歉,马上就离开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忽然变换为欢喜的语气。
实在不喜欢他。
她前面说的长长的一段,他只听到这最重要的一句。
他脚步停住,“真的?”
“什么?”宴莞尔表情懵懵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真的?”
沈沐淮喉结上下轻滚了滚,“不喜欢他,是真的?”
宴莞尔头往后仰了些距离,好像忽然不认识他了一样,“你......这不是说废话吗?难道你觉得我可能喜欢他?”
“嗯。”沈沐淮眸色沉沉,“我在烤肉店外碰到了你们,你——“他拖着腔调,“对他笑得很开心。”
宴莞尔哭笑不得,“他专程请客道歉,我不笑,难道还要对他哭吗?”
沈沐淮只定定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黑,仿佛刚被最纯净的清泉洗涤过,湿漉漉的闪着润泽的光。
无端的,宴莞尔在他隐藏在瞳孔深处捕捉到一丝委屈情绪。
第二十七章 不由己
不由己
宴莞尔心尖仿佛被羽毛轻拂, 泛起阵阵痒意,嘴上却依旧装傻:“你到底怎么了?”
嘴唇发干,沈沐淮用舌尖润了润唇内软肉, 认真看进她眼底,“你说, 会做我的庇荫地的。”
“对,”像是不懂话题为何突然转到这里,宴莞尔眉间泛起疑惑的涟漪,“所以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让你压力很大吗?”
“没有......”沈沐淮有点泄气。
他原本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比如看到她和马元恺一同欢喜用餐时他的心情变化;比如关于那天在天台上她对他的承诺。
太多想说的话在脑海中蜂拥而至,反而令他一时理不清思绪。
像被猫咪用爪子抓乱的毛线团, 半晌找不出线头。
所以他才没头没尾地提出庇荫地,他想, 既然在天台她能懂他,那今天他这样提出来, 她应该也会懂。
是他过于理想了。
他将无可奈何的情绪掩起, 用一层温文尔雅的平稳情绪面具掩盖,“现在没事了, 走吧,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好。”宴莞尔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 问他:“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歌?”
沈沐淮前一秒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 闻言回神, 认真去听。
歌声是从他们对面的一家男式服装店里传出的。
慵懒干净的男声正轻缓地低吟浅唱:
“Falling in love”
“Deeper than I've felt it before”
“ With you baby”
“ feel I'm falling in love with all my heart”
沈沐淮认真听了几句,摇头,“没听过。”
“噢,”宴莞尔也没在意地点点头, 仿佛只是随意找些话聊,“这首歌很好听。”
她说好听,沈沐淮暗自记下歌词,又听她道:“这家男装衣服还不错。”
他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口橱窗里,男模身上穿着黑衬衣黑长裤。
在亮色顶灯的照耀下,显得极有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