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谅解。”萃行行礼。
沈云初不由好奇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让萃行对她的态度更加疏离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更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复杂情绪。
她明明感觉大家一直好好的,可突然有一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慢慢散了。
有时候沈云初也能猜到一点原因,但因为对方的情绪起伏实在太大,她又觉着自己猜不透。
顺着蜿蜒整洁的回廊往花厅的方向走,十大功劳开了一排,跟小葫芦似的。花廊上缠绕着的紫藤萝花瓣已经凋谢,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
放眼望去,能看到花厅里有一人背对着她的方向而坐,腰杆笔直,如挺拔不屈的白松。
有一瞬间,沈云初的心底觉着害怕。
明明不觉着自己有什么过错,可还是忍不住心虚。
她深吸口气,挺直腰杆面带微笑地朝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在旁边坐下,没敢看他的脸色,道:“侯爷,您找我?”
侯爷的轮椅慢慢转过来,面对着她。
这一次,沈云初想逃也逃不掉,只能被迫对上这双骇人的眼眸。
“侯、侯爷,您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心里多害怕呀。”
“害怕?”侯爷哂笑,语气中满是嘲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害怕?”
沈云初缩着脖子,嘀咕道:“我一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小女子,您又这么凶,我怎么可能不会害怕?”
侯爷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沈云初真的是承受不住了。
侯爷一瞪眼,如山崩地裂;一横眼,如劈山断石;一垂眸,如山呼海啸;一对视,如洪水决堤。
这让人怎么不害怕?
沈云初连坐下的勇气都没了,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嚷道:“好啦好啦,有话就说!别绕弯子了!”
侯爷拧眉,一开口便是寒风呼啸、千里冰封。
“起来。”
“不起!我不敢!”沈云初弱小的心脏已经在水火地狱连番跳跃,泪水在眼眶打转。
侯爷怒极而笑。
他当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认怂还认得这般理直气壮!
“沈云初,别让我说第二遍。言婆婆教你的规矩你都系在头发上了吗?”
沈云初猛地站起来,又委屈又生气地瞪着他,恼道:“白听夜,你在骂我头发长脑仁小吗!”
不知为何,侯爷瞧见她这副又怂又生气还带着一点小委屈如同肉包子似的模样,心中积攒的火气便已经消散了一半,甚至有点想笑。
他板好情绪,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道:“你自己说的话,何故将脏水泼在我身上?”
第九十七章 你一生气我就快乐
“什么就……”沈云初气得差点背过气,“好,我头发长脑仁小,那侯爷能告诉我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侯爷依旧平淡地看着她,问:“你觉着呢?”
“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你就欺负萃行?”沈云初气恼地质问,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侯爷道:“我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不管你日后想要做什么,你现在是我安沐侯府的夫人,就得保全我安沐侯府的面子。”
“我又何时丢了你们安沐侯府的面子?”委屈如江洋呼啸奔腾而至,情绪犹如大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我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人没有一天误了请安!你们监视我一举一动,我知道,但是没有埋怨;言婆婆教我你们侯府的规矩,我也学了;在不涉及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太夫人让我往东,我从不敢往西!
“我虽然是个女人,在现社代也是站着为人的!行得堂堂正正!何时为谁卑躬屈膝过!可是到了这里,我全部照做,一言没有抱怨,将自己的性子尽数收敛,努力成为太夫人眼中合格的侯府主母,我何时丢了你侯府的面子!”
“我……”
侯爷有点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那句话竟然会引来沈云初这么大的反应。
听雨萃行二人也愣住了,他们是第一次听到“现社代”这个词汇。
沈云初越说越委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嘴巴里喊着:“我想回家,我想妈妈,我想我爸……”
她始终觉得,眼泪始终非常令人讨厌的东西。当没有眼泪的时候,再难眼睛里也只是苦涩无泪。可一旦眼泪掉落,便势如破竹,无法抵挡。
侯爷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摆摆手,让听雨、萃行等人都先下去,将沈云初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粗糙的手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我都还没说你什么,怎么就哭成了这个样子?本来就不招人喜欢,这一哭更令人讨厌了。”
沈云初闻言,哭得更凶了。
侯爷只觉着自己脑袋嗡嗡的,无奈扶额,任由沈云初哭去。
他也真是疯了,堂堂热血男儿,怎么会想着去安慰一个女人?
可他一沉默,沈云初反而没什么想哭的了,抽泣着从他的身上下来,摆摆手道:“行了,侯爷若是没有什么想说的,我便回去了。”
侯爷:“?”
他愣愣地看着沈云初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方才,他是被沈云初戏弄了?
萃行与听雨就在花廊等候,靠着缠满藤条的柱子低着头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