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初也跟着沉默了片刻。
空气里,只剩下陶染的啜泣。
然后他收了收手臂,坚定地说:“那我们过几天再去一趟伦敦,一起拍一张。我找个专业的摄影师,好不好?”
他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甚至,想陪她去一趟落雪的伦敦。
她不敢想,贺南初知道自己是个能别人随时推出去的筹码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这种心虚伴随着她整整六年。
压得她不敢回头看。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仿佛都能想象到,他知道真相后的落寞。
她经常在梦里看到他低着头,连看她的眼睛都不敢。
“所以,你是从来都不喜欢我,是吗?”
“所以,我只是个可以被你推出去交换的砝码?”
她一直在庆幸,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又觉得深深的抱歉。
可当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解脱,仿佛更难过。
他明知道自己是个被人可以随时推出去的砝码,却仍然却可以自若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需要的时候一次次出现。
哪怕在她最狼狈的时候。
哪怕他误解她身边有了男朋友。
丝毫,不计较回报。
“南初,”陶染忽然哭着喊他的名。
他有点慌乱和不知所措:“我听着呢,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是萧岚的事,咱们都说清楚了吗?”
陶染猛地转身,把头埋进贺南初的怀里,声音嗡嗡地说:“你从来不是砝码,我和闻姿说的不止那些。”
贺南初一愣:“卧槽,程离参那小子喝醉了什么都和你说啊?”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陶染哭泣的原因。
前几年,在分手后,他确实无意间听说过陶染用他打赌的事,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于是,想不通的他在酒后问过程离参。
后来,他慢慢想清楚。
自己愿意付出是自己的事,和别人能不能回馈与给予是两码事。
“你从来不是砝码。”陶染继续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我那个时候没有一点利用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她追她的,关我什么事。我也觉得你不会答应她的。”
“都过去了。”贺南初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本来她和我打赌,要追你一个多月,”陶染继续抽泣。
眼泪染在贺南初的衣服上,隔着薄薄的布料,凉意延至身上。
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生疼,他低低地哄:“不哭了、不哭了,你看你把我对象给我做的衬衫都弄皱了。”
“可我等不到一个多月,”陶染哪里停的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那个时候,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好难过。我从来没有那么难过过。我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陶染使劲揽着他的腰,一点点回忆,帮她心底最不愿想起的事摊开来讲:“想明白这个事,我就立刻去找她了。”
贺南初轻轻拍着陶染的背,一下下抚慰。
陶染回揽着他,低低倾诉:“我跟她说……我跟她说,我说我输了,我说我喜欢你。”
身上的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陶染仰头看着贺南初:“我说,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真的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必须说一遍最好的小贺!深情的哥哥!
被夸文好看的叶子,翻身而起日了个六(挺胸)
第45章
贺南初一怔, 他确实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嗯,所以,”他朝后拽了张纸巾, 擦了擦陶染的眼泪:“我应该谢谢她。”
在陶染不解的眼神里, 贺南初继续说。
“没她, 我不得再追你个一年半载。”他顿了顿接着说:“也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你说你喜欢我。”
贺南初箍着她的力道渐重, 压在陶染像心头千金的秤砣。
她一直都后悔,年少不经事的时候, 拿别人的真心做过那样荒唐的砝码。
自责到,缩在重重的壳中, 从一直不敢告诉他这段荒诞不经。
可越是这样,心底会有无法弥补的愧疚。
午夜梦回的时候,湮灭掉她最后一点去找回他的勇气。
可命运如斯,他早已默默地知晓,并且能做到对此付诸一笑。
陶染无法想象,他这些年在心底是怎么和往事达成的和解。
可当她知道一切的时刻, 心头像被扎了洞。
她并没有因为贺南初的话而感到好受一点, 反而越来越难受。
“你当初从别人那里听来,是不是很难过?”陶染回搂着贺南初, 抱歉地说:“我好抱歉,我应该早一点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过去太久了,我都忘了。好像也不怎么难过,也就抽根烟的事。”
“我不敢告诉你, 因为我害怕。我怕你知道一切, 就会把我抛开。”
“笨蛋。”
“我连当初说完分开, 就后悔了。可我没脸去找你, 我就等你找我。”陶染低着头哭:“可我没等到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我怎么舍得呢。我有去找你……”贺南初没有提及去找她后,遇到的事,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幼稚,”陶染垂着眼睛,无比难过:“我明明自己都知道,我十分没有安全感……我不是故意让你追我那么久的,也不是故意一直试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