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时候,宫里瞧着都还是喜气洋洋的, 尤其是太子妃也在, 瞧着气色好了不少。郁棠心里便放心了许多, 毕竟太子妃这一胎格外重要。
而兰贵妃小产的事儿不曾流出什么有关福真的风声来,亦或是有些人是知道的。可也没有人敢提, 毕竟是天子金口玉言,以及那夜从贵妃宫里消失了不少的。哪怕是三皇子, 面对再与皇后一脉打交道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没有显露半点不满来。
宝庆公主也是来为她皇长姐添妆的, 捧着匣子就来了,小脸儿红扑扑的,看着像是跑过来的。
福真此刻凤冠霞帔,平时里活泼的模样不见了,正是端庄大方的嫡公主气派。见着宝庆过来,她也难得的有了好脸色。
宝庆看着福真此刻的凤冠霞帔, 看着她周身的一切, 心里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她也很清楚这些东西不是她的, 生来就不是。
但她不会因此生出什么可笑的恨意了。
“皇长姐,恭贺新禧。”
宝庆把匣子递过去,福真接了才发现这个匣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便有些惊讶的看她:“你……”
“我从前是不懂事罢了, 皇长姐新婚大喜, 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宝庆有些羞赧, 姐妹两个吵吵闹闹十几年了, 一时间宝庆还是真的不习惯。
福真点点头,嘴角的笑容也愈发真切了。
待姐妹闺中好友都送完添妆,接下来就是去太后的建章宫和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辞别了。太后那儿,福真就没忍住了,从建章宫出来的时候,福真的眼睛已然红了。
依照惯例新郎官儿牧屿此刻得是在宫外等着的,郁棠看了看天色,许是老天也高兴,恰好是个天气疏阔的日子。
等到了凤仪宫,梁元帝与皇后娘娘都在上首坐着等她到来的时候,福真反而端住了公主的气势。梁元帝许是心软,又或许是真心疼爱福真,一反常态地,有些絮叨,叮嘱了福真不少话,叫一旁的皇后看着都有些奇怪。
好在梁元帝还记得吉时,及时停了下来。但到此时,梁元帝却给了福真一个匣子,叫她当着众人的面儿都拆开看。福真不疑有他,直接打开了盒子,却发现匣子里赫然躺着一枚令牌。
郁棠眼神好,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梁元帝的私印。待她看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莫名的,心里猛的一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因而,她看着这枚私印有些不太顺眼。
福真和周遭能看清楚这是什么的人都吓了一跳,那可是梁元帝的私印!见印如见陛下呀!
皇后抿了抿嘴,不知道梁元帝这样做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也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而福真却想起小时候她和父皇玩的一个游戏……
梁元帝见福真的神色若有所思,便开口说道:“朕记得你幼时总是缠着朕,跟朕要这枚私印。今日你大婚,朕就把这枚私印赐给你,见印如见朕,日后若有人敢欺负你,你便来找朕给你做主。”
福真看着这枚私印,心里想着的却是小时候与梁元帝玩的游戏,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匣子合好,再度拜下:“儿臣福真,谢父皇隆恩。今日出嫁,拜别父皇母后,祝愿父皇母后长乐无极,万事顺遂。”
恰逢此时,吉官报唱,福真便让人扶着从凤仪宫上了凤撵,至此发嫁。
看着凤撵渐渐走远,郁棠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下来的路,就要福真自己走了。
郁棠转身回到了凤仪宫,梁元帝正起身,叮嘱皇后好好养身子。见郁棠进来,便又问了她一句,滇王夫妇待她可好?
郁棠回了话之后,梁元帝便匆匆离去了。
郁棠与太子妃一左一右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见两人神色都有些担忧,忍不住轻笑道:“怎么大喜的日子,瞧着这样愁眉苦脸的。”
郁棠勾了勾嘴角,也笑了:“担心娘娘舍不得福真,怕您悄悄地哭。”
皇后被郁棠逗笑,慈爱地说道:“福真所嫁之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也没有什么舍不得。若是留在这宫里磋磨了一生,我才舍不得。”
一旁的太子妃也点点头,手扶在肚子上说道:“母后说的是,宫里看似繁花似锦,却不知暗藏多少隐秘的杀机。在牧家,她至少会快活些。”
好在人都在外殿,不然这话叫人听了去,也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了。
皇后看着太子妃的肚子,陡然想起郁棠的长嫂,关切的问道:“依稀记得阿瑶那孩子是不是快要生了?”
郁棠点点头:“是,已然安排好了,恰好就是这几日了。”
皇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人母了,就有软肋了。”
郁棠听得心思有些沉重,她知皇后娘娘这些年都不太容易。除却宠妃,还有帝王心,偏偏她身子不太好,这些东西让她疲于应对。眼见着太子和福真都陆续成亲,她如今才稍微好过一些吧。
郁棠想,或许天下为人母的女子,皆是如此的。
——
当夜,郁棠回府的时候,陆黎还未归。他与大理寺卿牧屿是好兄弟,自然也少不了去热闹的。
郁棠卸了外衣,坐在狐裘垫着的美人靠上发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是心口有些跳,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燕云,燕云……”郁棠唤得急,燕云忙匆匆走了进来,面上还有些担忧,郡主从未这样紧急的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