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了撷芳院,奉月又服侍郁棠脱了披风,在贵妃椅上躺下,又给盖了狐皮搭子,才退到一边和燕云静静的站着。
郁棠眼眸微阖,自然也就提到了那位袁姑娘——“如何?”
“礼数周全。”燕云回话。
郁棠嗤笑了一声,她方才在书房才和六哥说了袁雪翎心思不纯,这回头燕云就告诉她袁雪翎礼数周全……她自然是信燕云的,那必定是袁雪翎在平日里也是知书达理,懂礼守节之人。
“她身份有些特殊,吩咐下去,莫让人怠慢了。”
虽然袁雪翎心思复杂些,到底是远方的客人。将来不知要在府上客居多久,也不知如何安置。母亲不在府上,这突然来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呆在王府里头。姑且作娇客对待总是没错的,若她有别的心思,郁棠觉得自己也不会客气的。
“是。”燕云应声之后,也不耽误,即刻就命人着手去安排了。
“奉月,来帮我揉揉。”
郁棠身子弱,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是以,整个应王府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郡主,盖因郡主有恙,上头的几位主子都不会手下留情。故而,留在郁棠身边的人也都是心思细腻,身怀绝技的人。
奉月上前,取了一旁的帕子净手,才上手给郁棠轻揉。揉了好一会儿,郁棠突然伸手抓住了奉月的手,道:“滇王世子何时入京?”
“三日之内。”奉月待郁棠松手之后,继续为她揉着额角。
可郁棠却觉得越揉越头疼,“好了。”
“是。”奉月停手,还是看到郁棠头疼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了然了。
这滇王世子便是郡主未来的夫君,这门婚事是官家金口玉言,赐了圣旨定下的。只是郡主……
郁棠觉得头疼,那什么劳什子未来夫君,竟前些时日叫她父亲寄家信时也露了脸。说是不日滇王一家将入京谢恩的,也当见上一面。
见面?
见什么面?
她压根儿也不想见那劳什子滇王世子!
一想到这个事儿,郁棠的小脸儿就皱成一团,奉月和燕云两人对视一眼,却也不知要如何劝说才好。
郁棠拽了腰间的丝帕盖在自己脸上,奉月和燕云两人面面相觑:“郡主……”
“罢,走一步看一步。父亲母亲就要回京了,好好让人打扫母亲的院子。” 郁棠扯着丝帕,把小脸藏在下面,想了想,说道:“还有,大哥大嫂明日从营中回府,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搅了。”
“是。”
“还有还有……”
“是是是,准备世子喜欢的祁门红茶和世子妃喜欢的龙须酥。”
郁棠闻言一把拉下丝帕,佯作生气地横了燕云一眼,只是她生得娇媚,单这么一眼,更像是娇嗔。
“郡主心疼世子和世子妃,咱们都知道。”奉月连忙捧了茶上前,“奴婢们都记下了。”
郁棠撇撇嘴,手上却很诚实的接过了那杯茶:“就你们机灵。”
茶喝完了,只是郁棠的心中却还是萦绕着对这桩婚事的疑问。
她的婚事会由官家赐婚,她一点儿都不意外。可是这个赐婚的人选,却叫人很意外。
滇王府……那可是云南呢。那么远的地方,官家是为什么会跳过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转而想到这个人呢?
郁棠勾了勾嘴角,笑了。不管是谁,她总会知道的。
没道理,坑了她的婚事还能全身而退。
▍作者有话说:
棠棠:记仇!
第3章 【03】
是夜,原本应该是寂静无声的撷芳院中灯火明亮,侍女们来来回回,手中都捧着被子或是小碳炉,在上房处进进出出。
燕云眸中都是焦色,隔着纱帘也瞧不见里头的样子,面上还是镇定地安排着人在屋内放下小碳炉。
郁棠嘴唇惨白到毫无血色,整个人彷如掉进了冰窖一样,哪怕是屋子里已经远超常人耐热的温度,可她的体温却丝毫不曾回暖。
“郡主,郡主……”
奉月连忙翻出了药丸,想要给她喂进去,却发现她家郡主咬紧了牙关,根本不肯张嘴。
奉月见状,一下就红了眼,心急无门,只得低声哭求:“郡主,奴婢求求您,别撑了,用药吧!”
听到里头奉月的话,燕云的心也一下都提了起来,她不敢闯进去,只得在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像是再等什么人一样。
郁棠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寒冰冻住,冻得她整个人都失去知觉。哪怕是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抠住床沿,可是她好像对这个动作失去了掌控力,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和触感。触感消失的可怕,让郁棠生出一股子彻骨的寒意来。若是这时候有人拿刀砍了她的手脚,只怕她连痛是什么滋味都不晓得。
眨眼的功夫,里头又安静下来,燕云的心却更加担忧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她面上的镇定愈发稳不住,隐隐有破裂的痕迹。直到她看到郁旸带着一个身穿青衣的青年男子来的时候,眼底终于浮现了曙光——
“鹤山公子!!”
郁旸看到燕云的神色,立即就加快了步伐,身后的鹤山也跟着直接进去。
鹤山看到屋子里摆满了小碳炉,门窗紧闭,当即皱了皱眉,道:“撤掉一半的小碳炉,开窗通风,其余的人都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