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也甚为有理,七七倒不知如何反驳。
静渊侧过头看着她:“你放心,我跟欧阳松没有你想的那么熟络,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微微一笑,把她拉近靠紧自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好吧。”她幽幽叹息一声,顺从地依偎着他。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他突然道。
她仰脸,乌黑的眼珠在脸上一溜,正色道:“我不答应。”
“我还没说呢”他皱着眉不豫的样子。
“我就是不答应”她忍不住笑,要往旁边躲。
他一把抓住她,她浑身**,格格笑起来。
他也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又不会吃了你。”双手一紧,让她再也挣脱不得。
……
早上起来,外面下着细雨,葱茏花木上雨水闪亮,胜似珠玉。七七先起来,和黄嬢、老许张罗着把晗园客厅里的窗帘全部换成厚的,另外桌布、餐具、厨房用品,也都打算添置新的。
老许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才叫辞旧迎新。”
他这话似乎不太恰当,七七听来,却甚是顺耳,忍不住抿嘴一笑。
静渊下了楼来,直嚷着嗓子干,要喝茶,小桐忙去给他端茶。黄嬢侧头一看,见他一副春睡未足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忍不住瞟了一眼七七,七七脸上微微一红,把头扭向一边,对老许道:“许管家,你再帮我去润和轩订一些信纸和纸簿,我一会儿再列个单子给你,你照着去书店帮我买几本书。”
静渊正喝着茶,听了便补充了一句,说信纸要定那种浅蓝晕渲的。他知道七七喜欢浅色,润和轩最贵的纸签正好是浅蓝色。七七甚是开心,道:“真好,我是要给余芷兰写信,她也最爱浅蓝色。”
静渊一笑,道:“你的那个朋友据说跟她丈夫去美国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七七道:“也不一定非见面不可,能联系上就行了,反正她娘家还在清河。”
静渊忽又问:“你是想给宝宝买书吗?”七七点点头:“她总缠着我要我讲故事,之前的几本童话书都快被我翻烂了,总得有些新花样哄她。”
说着神色不禁黯然,静渊知道她想念女儿,便道:“我给岳父那边拨个电话吧,问问宝宝在那边的情况。”
七七摇摇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免得多生事端。”
他知道她顾虑孟家会利用宝宝对他不利,心中感激,朝她温然一笑。
这时电话却响了,静渊笑道:“你看,我们不打过去,他们自会打过来。”
七七心中牵挂女儿,听到电话铃声,忙兴冲冲奔过去接,拿起听筒,对方只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脸却微微变了颜色,轻声道:“母亲嗯,是我。”
静渊一惊,快步走过来,七七把手一摆,向他表示没事,对着电话道:“知道了。”把电话轻轻挂上,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静渊道:“文斓……把头磕破了,那边已经找了大夫看,没太大事。”
静渊道:“我这就过去。”老许忙出去找人备车,七七静静地看着静渊,见他一脸焦急,似浑没了主张,嘴里念叨着:“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磕破头了?”
七七安慰道:“不要担心,可能是下雨,天井里滑,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小孩子总是跳跳蹦蹦的,难免磕着碰着。”
静渊脱口道:“文斓向来是个斯文孩子,从不乱跳乱蹦的。”
七七正去衣架上给他取下外衣要给他披上,这句话本是无心而出,她听来却有些刺耳,脸颊上本带有一丝安慰的笑,却不由得僵住。静渊关心则乱,着急之下,把衣服随手从她手中一抓,那衣服本有着铮亮的金袖扣,在她手背上“噔”的一打,她吃痛,轻轻捂住了手。
静渊胡乱披上衣服,没迈开脚步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却猛然回过神,这才回头看她,道:“我去去就回,那边估计又是一团乱,你改天再跟我去,这样也好,你也可以在家多休整下。”朝她勉强一笑,似要她放心。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七七已经完全清楚文斓在静渊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父子深情,比较起他对宝宝的态度,亲切尤甚,关心尤甚。他对宝宝,似乎是独占欲大于父女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原本这么深厚的情感,或许就应该是全部给予她的孩子,包括之前失去的那一个。
七七心中再也无法平静,更无法淡然处之,不知是忧是怒,是悲是伤,看着静渊快步远去的背影,脸色变得苍白,一咬牙追了出去,他已经走到花园小道上,天上还飘着朦朦秋雨,老许原本拿了伞要给他撑住,静渊却嫌老许手脚不利落,把他的手一推,顶着雨朝大门前停车的平地走去。
七七快步跑着,差一点滑倒,还是老许抢着一步把她扶好,七七直起身子,冷汗直冒,终几步做一步赶到他身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静渊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七七眼睛里一股执拗,不由得一惊。
“我……。”她满腹的话想说,却猛然失语。
她在干什么?难道,可以仗着自己受的苦,就这么拦住一个父亲,不让他去看望受伤的儿子吗?就这么拦住一个丈夫,不去安慰他心痛的妻子吗?
不,她不能这么做。这不是说明她大度,只是一旦她这么做了,她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