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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_眷顾山河【完结】(119)

  徐襄宜想到昨日,面色有些悲苦的轻轻说“我不配。”阿裕更是不解,又询说“陛下昨日召您进幸,您不会是又犯错了吧?”徐襄宜睹着她,这个“又”字用的恰到好处,如一根细长的针刺破了她的心,她垂首间掩饰了神情“是,我又犯错了。”阿裕见她如此,不欲再问。两人绕道而行,消耗了大半晌的时光才回了锦官林翠。是日晚,含元召寝了林氏,再过一日正是十五,含元临幸了贤妃。徐襄宜如一个飘渺即逝之人,簪桃节之事,再无任何宫娥提起。一月后,新册家人子均有不同程度的晋位,如周铃已升了正三品充容,林茹玉升至从三品婕妤,便连吴芬如今亦是美人,而她…当真还坐着这才人的位子,终于成了六宫上下的笑柄。

  五月十七那一日,含元的中贵人至锦官林翠,带着两分恭谨对徐襄宜说,今上召她往含元伴驾。她起身屈膝承了旨,又令人给那位中贵人些许赏赐,后而理了理鬘发和襦裙,方出了锦官林翠。至含元时,因她份位低不可乘辇或乘轿,亦不大早了,守在殿外丹墀上的宫娥心急如焚,看她远远行来立即上前说“徐才人,您可快些走,论侍驾您是最不急的。”徐襄宜闻言垂了垂头对人说“对不住。”那宫娥不知她会如此答,但对她如今的境况亦是通晓的,不免带了两分悲悯说“您快入内吧。”徐襄宜提了襦裙入内,将一入内便见今上掼碎了茶盏,宫人与宫娥跪了一地。她见今上正睹着她,疾走几步至案前下拜叩首道“陛下。”

  他冷冷凝了她半晌,另吩咐说“去收拾了。”身侧的御前宫人轻手轻脚的捡起碎瓷片,并迅捷的退了出去。接下去的半个时辰,他不言,她不语。她维持着下拜稽首直至额上蒙了冷汗,双腿毫无知觉,几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开口说“你喜欢跪着?”

  这话问的果真怎么答都是错,她凭着腿上的痛还有些清醒,头亦未抬谨慎的说“不是。”今上话语如刀矛锋利“抬头。”

  第74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1

  她迟一刻抬头,面色苍白,额覆冷汗。到底是女人家孱弱的身子,不能似他们男儿身长跪两三个时辰。他侧开眼望着案上的奏疏,将最后一本搁于批阅好的那一叠上。起了身行至人面前,踟蹰的递出手去,还特地以淡漠的口气说“起吧。”她的手微颤着置于他手中,他使力欲将人带起,却不料她当真是毫无气力,又重新跌了下去。他眼疾手快的将人半搂住,才未让她的双膝磕于含元坚硬的地砖上。

  复问她“怎么,站不住?”她的神色有些慌张,想脱他的力却发觉实在被他一语中地,她见远处有一矮案,强忍着痛脱开他的怀抱,手在矮案上借力“能的。”

  她兀自脱开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了些怅然若失。任何嫔御都依恋于他给予的温暖,无论是挽手还是依偎。可眼前这个不识好歹又蠢笨如斯的人,却意外的没有令他有一丝动怒。反而令他在朝政中烦乱的心,平缓舒和了下来。他回座,顺手点了点砚台示意她研磨,这研磨是暗香疏影的主课之一,因念嫔御皆要侍候笔墨,是以众人皆不懈勤练。她努力于心中回想每一个步骤,力使不再出差错。待她研后须臾方听他说“淡了。”她的眼往他案上的字上睹去,行云流水的字,是极嘉的行书。素闻他仰王羲之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还曾多次仿写,以她看,当真是可以以赝乱真的。

  他见她半晌没有回话,反而盯着他的字看,手在案上一拍“你看什么?”她自感失态,复下拜再次请罪,“妾失态且侍奉不周,请陛下惩处。”

  他轻笑,哂说“徐氏,朕有一疑,朕欲知你在暗香疏影,是不是只学了认罪这一个本事?许氏向来于教导上从未有过纰漏,如今教导出了你这样一个角色,朕欲重新考虑,她是否还承得起这尚仪之位。”徐襄宜闻言,有感自己会连累教习,遂心一沉,毫无顾虑地说“教导之目颇多,妾今日拙劣至此并非是教习教导不力之故…”她一咬唇,涌来的血腥气令她鼓足了孤勇之气“而是妾习练不精,深负尚仪教导。”

  他指了指案上的砚台,说“墨稠是因腕力不足,罚你举砚半个时辰。”她闻言却暗暗松了口气,到底不曾连累她人,还是好的。复听他添一句“跪远些,你在身旁朕心烦。”她遂行至殿边一角重新无声的跪好,将他沉重的紫金砚举过头顶。这举砚之罚她是听闻过的,但这样的罚皆是给宫娥设的,意图敲打一二。罚嫔御举砚,若传了出去,只怕自己又会大遭嘲讽。她数着时辰,直至半个时辰后,她的双臂不住的颤抖,她甚至再控不住自己的仪态,待他一声“放下吧。”后双手死死扣着砚台放于地,双手交叠重新稽首,颤着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虚弱“徐氏叩谢天恩。”

  谢恩后她再三的起身,然今日实在跪的太久了,究竟是勉力却不足起身。他见她这般,亦不再去扶,只唤了宫娥来,指了指她那处“扶她起来。”两个宫娥合力才将她搀起,她的臂尤在不住抖,两人相觑后领会了一二。她小心翼翼的将紫金砚拾起,艰难的挪动每一步,耗时费力的行至他面前,审谨地将砚台放回他的手边。他连看她一眼也不曾,只问那两个宫娥“你们看见什么了?”两个宫娥下拜,连连称“皆无所见。”

  接着他方说“跪安吧。”她闻言如得大赦,退一步叩拜行礼后才踉跄着出了含元殿门,候在丹墀下的宫人见阿裕谨慎的扶着她走,她这般模样哪里似是侍驾,倒似是受刑。还有宫人笑讽说“你瞧她那模样,想是陛下勇毅,她卑贱之躯承不住了。”阿裕想替她辩驳,却被她拦阻,她安抚着笑说“算了,由她们说去。”她只是想于此卑怯却平安的活着,但他竟连这一点慈悲,都不肯给她。很快,徐氏与含元侍驾后踉跄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这都不比陛下当晚又召了嘉充仪之事更成众人的谈资。周铃恩宠着实优渥,新册已快足三月整,然周铃竟还能占据进幸的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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