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忍着耐性,平静地答道:“过去那么久,我都快忘了,你也不用自责。”
“对对,我也该翻篇了。”蒋鸣山马上这样附和道。
他当时去七班蹲了两天都没见着夏津,后来就跟着教练去了外地打比赛,昨天才回来的,现下眼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暗暗决心今天必须得抓住机会。
“那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所以能加个好友吗?”
没想到他会这般死缠烂打,理解能力也差得令人发指,夏津面色沉了几分,正酝酿着大白话,焦灼中,一道声音及时救了她。
“夏津,王炎找你。”
侧头,夏津就看见了蒋鸣山身后的梁煊。
“噢!来了!”
她眼也不眨就绕过了蒋鸣山,跟上梁煊的步伐,问:“老师在哪等我?”
梁煊却不答,轻轻扫了她一眼,手揣回兜里,好一会儿才动唇:“没找。”
夏津头一回犯傻,直到踏进教室后门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声音有些激动:“所以你是帮我解围吗?”
这次梁煊彻底不再回答她的问题。
铃响,她迅速抽出要用的化学书,消化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他……”
梁煊抢答:“陈一惟说的。”
话说得轻飘飘,夏津忍不住悸动:“还是要谢谢你。”
“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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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附中的学生体检都安排在春末夏初时分,医院派来的车开进学校里,停在艺术楼楼下,各种体检项目分散在架空层或楼内几间空教室。
今年体检安排在周六早上,高年级到低年级,一个班接一个班,没轮上的则得留在教室自习。
体检要抽血不能吃早餐,而夏津有低血糖的毛病,等熬到七班下楼时已经开始直犯晕了,最后几乎是被胡馨仪架着抽完的血。
学校太大,食堂太远,抽完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陪胡馨仪去嗦食饭好吃到惨绝人寰的米粉了。
眼见队友带不动,胡馨仪唯有把自己兜里的小面包糖果一股脑儿塞给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吃上饭堂今日特供。
吃过东西,夏津又席地坐着放空了一会儿,眩晕的症状才慢慢消失。
体检表上的项目几乎都没测,她琢磨着各项需要花费的时间,由快到慢一一循着地方找去。
吃饱就容易犯困,夏津在身高体重的队伍后站定,眼皮开始打架。
近期各种大小事压身,她恨不得一天掰开两天过,即便站着脑袋也情不自禁开始钓鱼。
梁煊就是这时排在她身后的,没有作声。而夏津全程没有发现,挪一下醒一下,看着都累脖子。
队伍虽长,但护士记录得很快,没过几分钟就轮到了她。
还迷糊着,她转身上称时才发现梁煊就站在自己身后,当即愣得瞌睡一下全跑了,脸开始发热,都是难为情的。
特意脱了鞋,身高测量杆开始缓缓下降,夏津则开始在心中不停默念:真的不能再长高了!!
可惜,下一秒,护士就用洪亮的声音向另一个稍年轻的护士报出了数据:“174,49。”
复还添一句:“小姑娘过瘦了,得注意点身体。”
“……”
无端端又长了两厘米,体重却毫无长进,夏津心态有些崩溃,爸妈在异国他乡看了可能又得一阵担心。
“护士姐姐,”她艰难地开口,“给我写成五十吧。”
这话一出,队伍中的女生纷纷向她投来不知是羡慕还是怨恨的眼神。
“这不能行,”年轻护士坚定拒绝,“实事求是,上一百你也是体重不达标,必须得增重。”
要求落空,夏津有些泄气,退到一旁穿鞋,紧接着梁煊站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似乎还笑了一声。
是嘲笑吗?
“186,68。”
她悠悠往上瞧,视线却扑了个空,梁煊已经绕过她大步离开了。
那次生日过后,两人的关系有了一点点变化,主要表现为不再是夏津一个人犯傻,梁煊有时会主动说一两句,虽然频率不高,但十分难得。
夏津偶尔失控,但绝大部分时候自持理智,不会轻易被冲昏头脑。
相反,每每想起那天说的话,她都觉得自己疯了,一层窗户纸岌岌可危,她也因此学会了克制。
比如此刻望着梁煊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选择不去跟随。
陆续下楼的人越来越多,她整理好思绪,一刻不再磨蹭,一个接一个检查完便开始等待胡馨仪,两人说好要去天台录像。
等待时间有些漫长,无事可做,夏津便掏出演讲稿仔细地看了起来。
稿子很长,她才理了三分之一,今天只是录个视频看看成效。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艺术楼后头的关山樱木林。
天气一暖和,满树的花都开尽了,风一扫,粉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
握着四页纸,挥去新旧混在一起花瓣,夏津在一处石凳坐下。
句子有些拗口,她逐字逐字理顺了才开始记忆。
远处走来一道身影,踩着落叶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来人最后在眼前停下。
抬头,就见王穆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夏津,我有话跟你说。”
语气不善,她不想搭理,便挥了挥稿子:“我现在没空,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