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梁煊觉得自己被某个字眼穿透了。
在那些不知道的日子里，他以为他们的开始只是源于半年前的机缘巧合，而如今夏津告诉他，她独自揣着那些记忆走过了两个冬夏，而他却在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迫她一遍又一遍自轻。
梁煊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只能一遍遍重复：“再给我一次机会。”
“无论多久，以后换我等你。”
第39章
梁煊的一句“我等你”，俨然变成了“请让我追求你”。
出于性格，他注定不能像蒋鸣山那样没脸没皮追求夏津，加上插科打诨的道行不够，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通过眼神交流。
陈一惟当然能察觉到他最近心情不错，几经套路才敲开他的口，不得不惊讶于夏津路数之高，竟然还真让这兄弟折了。
当初两人也是靠江瞬不遗余力对他打直球才确认了关系，陈一惟自己没有追求人的经验，却不妨碍他自认艺高人胆大，反倒教起了梁煊所谓的追求技巧。
“我寻思夏津说这话几乎就是答应了，你主动点人家才有安全感。”
道理谁都懂，梁煊再迟钝也不至于想不到这点，“然后呢？”
“那能做的可就多了，平时多约人家吃吃饭、看看电影，放学还得送回家，尤其要投其所好，你可别像个二愣子似的，丢我的脸。”
说着说着陈一惟又犯了难，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但估计还得提防一下你的个别疯狂追求者。”
“……”
陈一惟的话梁煊只听一半，他嘴拙，只愿遵从本心，向来做的比说的多。
最近夏津的桌面经常会出现牛奶巧克力软糖等小零食，都是她平时喜欢的口味，谁送的很明显，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
胡馨仪明明知道实情，每次看了依旧忍不住鄙夷一番：“没想到大帅哥追人这么淳朴？”
夏津但笑不语，大方拆开包装和四人小组分享。冯俊咬着一根坚果巧克力棒，暗示李楠道：“她酸了。”
李楠敲敲桌面，刚要表态自己明天也开始送，胡馨仪倏地转头过警告他：“不准送！”
“我又没有那种天赋异禀的体质，再吃就胖死了！”
夏津咬着吸管笑，趁他们目标转移，眼睛飞快瞥了一眼角落。
梁煊正撑着下颚解题，依旧板着一张脸，课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也没人和他说话。
莫名的酸涩在心中泛滥。
高三学生已经没有周末可言，除了每个月固定一个双休日，其余只有周日下午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上午的理综考试结束，铃一响，冯俊抱着书包迫不及待回家看番去了，李楠也拉着胡馨仪出去约会，没一会儿周边就只剩下夏津一个。
才十一点，她不急着吃饭，便拿出错题本整理昨晚的数学题。
一道阴影在身前落下，抬头时，梁煊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张椅子，悠悠在过道坐下。夏津看见他颇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眉骨，问道：“去吃饭吗？”
平时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不常在班里说话。人不多的时候倒自在很多，不过还是有个别没走的会时不时瞄他们两眼，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八卦和好奇。
“陈一惟呢？”
“江瞬回来了。”
夏津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惊道：“你知道了？”
“嗯，现在我也落单了。”
夏津下巴抵着笔头思考，“噢”了一声，才说：“我写完这道题，你想想吃什么吧。”
梁煊低头翻了两下，问：“拉面吃不吃？”
“可以。”
一刻钟后，夏津背起书包离开，免得被有心人说闲话，梁煊只远远跟在她身后十来米，一路到地铁站才上前。
正值午间下班时间，一号线堵得不是一丁半点。好不容易挤上车，她又被后来居上的乘客推搡到了一个角落，卡得几乎不能动弹。
又是一阵窸窣移动，人更多了，梁煊不得不用手撑在她耳边两侧维持平衡，堪堪保持在一个十来公分的距离，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拥抱的姿势。
呼吸在头顶喷薄掠过，一阵起伏过后，夏津也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扇了扇热红的脸，后背正一寸寸被汗水洇湿。
一站停，不少人在此站换乘，车厢一下就空了大半。
梁煊退开一点，另一只手仍保持着保护的姿态，仿佛没话找话，说：“还有一站。”
“嗯。”
拉面馆在地铁口不远，附近一条街都是做餐饮的，午市正热闹。
路过奶茶店，夏津擦着汗往里看了一眼，梁煊了然，转身排队去了。
她确实想喝，没拦着：“我先去占座。”
店里食客将满，给服务员报了号，她才撩开水纹帘走进灯光昏暗的拉面馆。
靠门最近那座哄笑的气氛戛然而止，夏津一眼就注意到了王穆然。其余几个男男女女同样穿着附中校服，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眼熟面孔。
有些话已经搬到台面上较量过了，王穆然在外已经懒得装作亲近好相处，甚至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她。
夏津没有心思去猜个中意味，收起伞快步走到最里面一桌落座，捻起菜单开始翻看。
没一会儿，梁煊也穿帘而入，他身形高挑，一下引去了不少视线。